有李凤九给打了个样儿,李巧嘴觉着自己也不能落后,老理是说不能用扫帚扫,可没说不能用手拿,她也叫上了自己男人和儿子,还夸团圆呢,“诶,婶子我是白活这么大年纪,这脑子还没有小团圆灵。”
李巧嘴摸摸团圆头,团圆摇晃着脑袋,谦虚地表示她也是突然冒出的这么个想法。
李有粮和他爹出来,跟着李巧嘴拿着红纸往祠堂送,团圆和秤砣也拿了红纸蹦哒着去祠堂。
街上的人看着这一个两个,大人小孩的拿着红纸去祠堂,肯定要问,团圆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这个婶子那个叔,大家都觉着团圆这主意好啊,也回家拿红纸往祠堂送,还叫上了邻居。
因为这红纸闹的不愉快的,不光李凤九和李巧嘴两个人,全村老多家呢,这下心里的疙瘩都解开了,甭管谁家的,就跟团圆说的那样,把红纸送到祠堂门口,村里财富旺,家家户户日子都能红火起来。
里正在家里躺着,往年准有村民因为红纸的事来找他评理,他是说破了嘴皮子,也劝不住,今年这是怎么了,一个来找他的没有,他问媳妇,“翠兰,今天真是年三十?”
里正的媳妇李翠兰打了他一下,“你这人咋回事,往年你说不爱管这破事,今年村里人不来烦你了,叫你过个安稳年,你又闲得发慌?”
里正就是不放心,要是没人来找他,是打起来了呢,这大过年的打仗多不好,他是里正,不能为了自己轻松,不管村里人。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里正背着手走出来,等着村里人叫他给评理呢,可走了半个村子,有叫他里正的,没见找他评理的。
里正就问这红纸的事,听大家这么一说,嘿,原来是小团圆帮他解决了这大麻烦,主意是好主意,但这事他还得问问大族老,这么办行不行。
里正来跟大族老一说,大族老说团圆想的这办法很好,以前整个村就是一起放鞭炮,就是在祠堂门口放,后来一大家子分成了一个个小家,家家都买得起鞭炮,才改成了各家放。
“小团圆还真是什么主意都能叫她想到。”大族老难得露出笑容来。
里正也笑,“团圆是主意多,有时候那些主意还真管用。”
两个桃源村的当家人把团圆一顿夸,团圆这边,跟秤砣一趟一趟运红纸,帮了这家帮那家,有人还问团圆,她家和秤砣家没为这红纸吵起来,被旁边那人拉了一把,“说啥呢,团圆可是小福星,家里才不缺财富呢。”
自己这又成小福星了?团圆不好意思地拉着秤砣跑了,一口气跑来首儿家门前,看他家放据说是六百六十响的大鞭炮。
可首儿家门前一地的红纸,大鞭炮放完了,秤砣气得甩开团圆的手,嚷道,“团圆,都怪你,非要给五奶奶和婶子断官司,这下好,咱们没赶上放大鞭炮,哎呀,我要看放大鞭炮。”秤砣捶胸顿足。
团圆也想看啊,可刚才的事她不能不管,她拉拉秤砣,“晚上首儿家还得放大鞭炮,晚上再看。”
“哼!”秤砣生闷气。
“秤砣,进来这里面。”
旁边有一堆烟雾,声音就是从烟雾里传出来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就像山会上演的木偶戏中白骨精住的山洞,秤砣拉着团圆冲进去。
团圆刚一进去,手腕就被秤砣松开,可过了一瞬,又被抓住了手腕带出来。
是首儿,首儿都等团圆老半天了。这鞭炮就是因为团圆想看,他求他娘,他娘才让王管事从严家商行拿回来六挂,谁知道团圆竟然来晚了。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来?”首儿挑挑眉,不开心地问道。
团圆摸摸虎头鞋上沾的灰,嘿嘿笑着,“我有正经事忙。”
“又在家里做饭?”首儿能想到的,就是团圆被做饭绊住了脚,毕竟团圆痴迷于当小厨娘。
团圆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怎么样,我厉害吧?”团圆挺着小胸脯,抖着脚等着首儿表扬他。
结果首儿敲了她的头一下,敲得团圆捂着脑袋鬼吼鬼叫,他哼了一声,“我看里正应该换你来当!”
“不是,里正叔过年也该歇歇啊,我帮点忙不是应该嘛。诶,我好想看放大鞭炮呀,你给我描述一下呗。”表扬没有,还挨了一下,团圆蹲在地上画圈圈。诶,做好事还挨揍,她团圆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了。
“我才不说,怪你自己来得晚。”首儿就是不说,任团圆又是是拽着他袖子,又是对着他脸上吹气,他就是不说。
“诶,诶。”团圆耷拉着脑袋,背着手唉声叹气的往家走,叫首儿拉住,首儿狭长的眼睛都气得快瞪圆了,村里人都说团圆脾气好,他看着脾气可不小,总是他服软。
“你别叹气了,我叫王管事再放一挂。”首儿拉着团圆去找王居中,王居中看着团圆渴望的小眼神,当即叫半斤和八两再拿一挂大鞭炮,出去放。
这鞭炮不是挂在棍子上放,而是铺在了门外地上。鞭炮外面也是卷着红纸,但有他们的鞭炮三个那么粗,而且老长一串。
团圆和秤砣是第一次见到六百六十响的鞭炮真容,围着哇哇大叫,“首儿,你家鞭炮真大啊,肯定特别响吧?”
响是当然响的,能响遍周围的四座大山。
秤砣搓着手,把首儿拉到一旁,两个人咬耳朵,“首儿,你跟你家管事说说,让我来点鞭炮吧?”
他兜里有火折子,悄悄从家里拿出来的,就是想着捡到鞭炮,好点着放。以前秤砣是点里头的火药,现在他胆子大了,想直接点鞭炮。
“你?”
首儿刚开口,就被团圆打断了。团圆耳朵尖着呢,她的虎头鞋有点大,走起路来踏踏响,走过来叉腰道,“秤砣,你敢放鞭炮,我就跟大花婶子告状,叫你挨揍。”
怎么忘了还有这个祖宗呢,不过秤砣不服气地道,“团圆,今天年三十,你还要告我状?那你去吧,我娘说了,今天我再皮,也不揍我。”
“那是给你攒着呢,攒到过了年,揍的更狠,不信你试试。你不准放鞭炮,危险!”团圆说着话,小辫子跟着一翘一翘的,特别可爱。
可秤砣知道,他要是不按照团圆说得做,肯定得挨揍,他娘可听团圆的话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了,我站在一边看总行了吧?”
秤砣刚说完,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响起,团圆心里一暖,这个声音真亲切,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在哪里呢,团圆愣住了。
首儿和秤砣一人捂住团圆一只耳朵,两人都以为鞭炮太响,把团圆吓着了,团圆却笑着扯下两个人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我不怕这声音,亲切着呢。”
秤砣傻愣愣地挠挠头,“团圆,你真奇怪,对鞭炮还今天怕,明天不怕的。”
对别人来说,年三十的鞭炮只是鞭炮,可在团圆心里,这鞭炮不仅是鞭炮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