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莫若心将对方踹出去同时,自己也从床上站了起来,待看清趴在地上人时,口中的“死”字蓦地咽下了肚子里。
她环视了屋内简陋摆设后重新将目光放在百里芷戈身上:
“你救了我?这是哪里?”
百里芷戈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悦哼哼道:“亏你还记得我,在沙漠里没死,早晚也会死在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蛮力之下。”
“我记得,百里芷戈。”莫若心木然回道:“帮我寻找水灵花治疗枯鬼毒的大夫。”
是的,她对他的印象仅此而已,包括百里芷戈解决了军队里的瘟疫。
百里芷戈本来高兴起来的脸因为莫若心后面的话又拉了下来。他揉着肚子吃力的靠着桌子坐了下来,不得不说莫若心那一脚踢得他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天,苦水都吐出来了。
他心里那个气啊,自白起走后莫若心一直出于沉睡当中,不知不觉过了四天。因为担心莫若心身体出问题,他便拿出银针扎了下莫若心的鼻子来刺激她的感官,没想到第二天还没下去,自己却挨了重重一脚。
莫若心活动了下身体,发觉自己精力充沛,四散在身体各处的元气都聚拢了起来,想来自己的枯鬼毒已经被完全治愈了。
“你救了我,说吧,我该怎么报答你。”莫若心半蹲在百里芷戈面前,认真问道。
她说的话缓而慢,表情异乎寻常的郑重,一如以前带着面具的弑天对外人的语气态度。
便是莫若心自己也没感觉到,脸上的面具戴久了,即便拿下来,心里却早已有了张无形的面具保护她不受伤害,于她而言不好也不算坏。
百里芷戈这般听着,心里火气不知不觉没了。
“你不用报答我,我没拿到水灵花,你的枯鬼毒也不是我解的。”百里芷戈停下揉肚子的动作,同样认真的口吻。
这下轮到莫若心惊讶了,但她也只是微微张大了眼再无多余表情。
“那是谁?”不管是谁她都会好好报答的。
“是你自己。”百里芷戈指向莫若心,目光变得古怪。
“我自己?”莫若心真的不明白了。
“我不清楚三年前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月珠实实在在的与你融为了一体。三天前你陷入假死状态被人带来了我这里,而我只是找了块明月照到的空地,剩下的便是明月珠将你救活,包括枯鬼毒。”百里芷戈道。
“明月珠?”莫若心反问道,更多的是喃喃自语。
她记得梦靥里她的前身经常拿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把玩,形状就想夜明珠般。
是了,是了,那个莫若心出宫时将明月珠也带走了。
莫若心脑海里一道电流闪过,她将所有的梦靥串起来很快发觉所有的画面里都有明月珠的存在,包括最后那只带着红宝石的手,想来也是明月珠最后照到的地方。
那么她看到的其实不是前身留给她的回忆,而是明月珠的记忆!
关于凰茨国镇国宝物明月珠的传闻,她打仗时自然听过,而且见识过凰茨国召唤百兽的场面后,她也相信明月珠的神奇威力。
可如果说明月珠真的在她身体里的话,那去年攻打凰茨国时,她们是怎么召唤出百兽来和她打仗的?
亦或者,明月珠既然有能将人救活的本领,那它为何没有救活原来的莫若心,而是与她现在的灵魂共融一起存在这副身躯里?
太过的问题,太乱的思绪,让莫若心一时心乱如麻,混沌不堪。
“明月珠啊,凰茨国的镇国宝物。莫若心,你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你攻打凰茨国时就没有一点点的难过吗?你杀掉你自己的子民时,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悲哀吗?你看着你妹妹捆着你们的父母对你跪地投降时,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百里芷戈声音越说越大,平日笑意盈盈的双目里此刻满盛冰冷愤怒还有难以理解。
百里芷戈永远记得那样的画面,莫清菡白衣素颜捧着玉玺,捆绑着她的父母,忍受着全天下的唾骂和鄙夷开门投降。那双只跪过父母的高贵膝盖在瓢泼雨天跪在了自己亲姐姐面前,从此无忧无虑的日子被她寻了三年的姐姐亲手掐断。
撇开她是凰茨国的二公主身份外,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纯良柔弱的女子啊。国破家亡已然是不幸,若是知道她深深敬爱的姐姐灭了她们的国家,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无情的世界?
百里芷戈不敢再想下去……
莫若心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微低着头,默默听着。即便这些话如针扎般一根根刺着她的心脏,痛的难以言喻,她一如始终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神色。
“你认识,她?”莫若心话说的越发慢,”妹妹”二字盘桓在口中终究没有说出来。
妹妹,莫清菡,莫若心记得了,记得的……
一个她字却令百里芷戈越发不满,怒气更甚:“什么她她她,她是你妹妹,她叫莫清菡。我与你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认不认识她!我受她之托寻找你的下落,这三年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是她,没有一日不再牵挂你的下落,也只有她坚信你还活着。若不是她的坚持,凰茨国早就换成她当国主了。不,拜你所赐,国主彻底换人了。”
百里芷戈话刚说完,就见莫若心忽然站了起来,她平日就没什么表情此刻更是脸色铁青。他心里一咯噔,暗道坏了坏了。他刚才说了她那么多恶事,她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莫若心……”百里芷戈呐呐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谢谢。”莫若心道,冲百里芷戈微微颔首点头。
“啊?”百里芷戈蒙了。
莫若心看了他一眼,随后往外走去。
百里芷戈见状,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冲上去拦住,叫道:“你现在不能走。我答应白起让你留在这里等他。”
“白起?”莫若心脚步顿住,心头泛起潮湿。被明月珠的事情和百里芷戈一顿痛骂,莫若心差点忘了问是谁带她来的事情了。
是啊,除了白起如今还有谁会想让她活,那个素不相识的白起……
“嗯,我在沙漠大难不死便是靠他,我欠他一个恩情,必须把你留下。”百里芷戈一脸赴死从容的滑稽神色,刚才还担心着莫若心要杀他,如今却是就算莫若心真要杀他也要完成恩人下达的任务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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