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位居马尔凯鲁斯山丘顶端的王宫,其实如果真的去评价的话并不算是一座十分壮丽的建筑――至少在爱德华的眼中是这样的,在作为新王国都城的核心,最早这座山丘上住着的,都是那些新晋被安置的移民和原本城中的普通市民,整个山丘上到处都是民居。
而当年的利维・马尔凯鲁斯陛下显然估计错了这些人对于自己家房子的深厚感情,以至于整个王宫都只能建造在断崖畔,和两个贫民窟“比邻而居”,王宫大门外就是集市,自然整个宫殿面积上也十分的局促,甚至连王宫的城墙也被改建成了宫殿的一部分,所有的结构设施也必须先顾及着实用性,至于够不够气派那只能先放一边了。
尽管如此,这座雄踞于整个都灵城制高点的王宫依然是令人敬畏的建筑,几乎可以从任何一处的窗户口,俯瞰着半个城市――从最南面的光辉十字圣堂,到最西面的国王港,或是东面连接两个城区的古老城墙全部尽收眼底。
这样的视野和景象,很容易在人的心中滋生某种名叫“权力”的欲望,那鳞次栉比的楼阁,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一副任由自己去改造,去建设的,+,去增一笔或者减一笔的画卷。
扶着窗户站在旁边的爱德华,孤独一人站在空旷的走廊中,侧着脸欣赏着眼前的“画卷”,但是对于现在的而言,也仅仅是画卷而已。看到这幅画面的自己感到心旷神怡了吗?不,只有羡慕――爱德华不会回避这点,这幅画卷属于那个叫做贺拉斯・马尔凯鲁斯的男人。
这座城市当中生活着四十万平民,而拥有头衔的贵族超过六千,世家贵族和豪门巨阀更是鳞次栉比,而自己……也仅仅是六千分之一罢了。微微摇了摇头的爱德华带着几分自嘲的轻笑,迈着步子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一身圣树骑士打扮的爱德华大跨步的朝着走廊尽头走去,远远看到他身影的守卫十分熟稔的把门打开了――实事求是的说爱德华并不喜欢穿着身,虽然看起来相当有气势但是太碍事了,尤其是礼服性质的斗篷还拖在地上一小截,正好盖住肩甲的位置,十分影响行动。
但是在都灵王国就是这样,身上的衣着就是身份和头衔的象征――而对爱德华来说,穿这身来王宫,就像上辈子穿西装见顾客一样,完全是为了让对方感觉到尊重和物有所值;更何况如今的爱德华也不是孤身一人了,他在这里还得代表着圣树骑士团的颜面,不由得不重视。
走廊的转弯处,爱德华又一次见到了上一次碰见的那位少女,柔弱的倚靠在墙壁前,穿着镶嵌着金丝流苏的厚跟靴,带着白色蕾丝花边的裙子堪堪遮住小腿,能看到那白皙的脚踝晶莹透彻的眸子比她额前缀着的蓝宝石更耀眼。
“早安,阿黛尔殿下。”和上次一样,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女孩儿身后的爱德华,弯下腰微笑着:“您在等什么人吗?”
同样的错误爱德华讨厌犯第二次――稍微和某个“消息灵通”的银发巫师了解过之后,他就立刻知道了上次遇见的这位小女孩儿可不是什么侍女之类的,而是那位贺拉斯陛下唯一的女儿,阿黛尔・马尔凯鲁斯公主殿下,比安森年长半岁的姐姐。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上次在古德温的宅子外的时候,自己会突然觉得有另外某个人在盯着自己看了――显然格林・特恩故意没说,或者不觉得有必要让自己知道,那辆王家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位乘客,就是眼前这位小公主。
“啊!”又被爱德华吓了一跳的阿黛尔尖叫一声,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鬼魂似的,娇小的身体差点儿扑在了地上,直至看到了来的人是爱德华之后才那双白嫩的小脚丫才站稳了步子,面颊燥红的看着爱德华,嘟着嘴显然是很不满:“爱德华爵士,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失礼了!”
“那请允许我递上最最真挚的歉意,我的公主殿下。”爱德华“惶恐万分”的向小女孩儿道歉着:“或许能够有什么方式,让我可以稍稍补偿您一下的损失――任何要求都可以,您尽管提出来。”
“真的吗?”小公主眼前一亮,像是松鼠似的站在原地不停的跺脚,涨红的脸蛋低垂在胸口,好像在犹豫着在想自己应该提什么条件似的:“真的是什么都……什么都可以?”
“只要能够让您开心。”爱德华真诚的微笑着,得到“鼓舞”的小公主殿下犹豫着嘟了嘟小鼻子:“那……我能不能要一件你的纪念品?”
“纪念品?”
“啊……抱歉,我忘了你是从海牙堡的乡下来的,这是都灵城里的新词汇,就是指那些……能够让你回忆起某件重要事情的东西。”阿黛尔小胳膊背在身后,颔首歉意着说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像你这样厉害的骑士一定有一两件纪念品吧?”
“和那些真正的前辈们相比,我还仅仅是个新人罢了。”爱德华谦逊的答道,像是摸索了一会儿,从自己的衣领上摘下了一枚绿松石别针,带着些许眷恋的目光递给阿黛尔公主殿下。
“这个……是在我为托尔尼尔・贡布雷骑士,也就是我原来的主人复仇之后,从安杰丽卡夫人手中得到的一件礼物,当时我不过是个穷侍从,这个别针就是我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或许也算是一件‘纪念品’了。”
小公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将那枚绿松石别针护在了心口,郑重其事的看着爱德华,吹弹可破的面容上浮起了一抹粉红:“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纪念品’,爱德华爵士,不可以把我来过的事情告诉安森,好吗?”
爱德华自然应允,小公主阿黛尔殿下就像是得到了想要的洋娃娃一样,蹦蹦跳跳的从爱德华的视野中消失了身影,在走廊的尽头和几个侍女一起离开了,黑发少年脸上的笑容才重新恢复了淡然,轻轻的握住了面前的门把手。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纪念品”,但是在有机会讨好在这个世界上很可能是极少数能够让尼赫拉斯陛下毫无提防的人的时候,又有什么理由回避这么好的机会呢――毕竟自己还在这位陛下的手下卖命,稍微注意一下总不会是坏事。
……………………和往常一样,早就已经在宽敞的露台前等待的安森殿下,连让爱德华把衣服换下的几分钟也不愿意等,就直接挥舞着木剑劈了上来,兴奋的表情好像只有把爱德华一剑砍了才能稍微安静半刻钟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安森很清楚自己还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自然也没有那个必要去顾忌什么,每一次挥舞都是照着一击毙命的方式,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注意事项”。
自然也正是这种全力施为的训练方式,让小王子殿下进步飞速――空旷的房间内,木剑交错的清脆响声就好像是带着节奏的音符似的,不停的回响着,兴奋的浑身的皮肤都开始泛起红光,才刚刚开始了十几分钟,他的额头上就开始冒汗了。
但是和平时相比,爱德华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剑开始变的更乱了,而且也变得更加焦躁了不少,简直就像故意在发泄一样。
“啪――!”爱德华毫不客气的将安森的剑挑飞到了一旁,然后敲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们先休息一下。”
“为什么,这才多长时间?”小王子皱着眉头,抬起肩膀想要走过去把捡拾起来,却又再次被爱德华挡住了去路。
“但是如果在您训练的时候还在想别的事情,我们就不可能开始。”爱德华近乎压迫的盯着安森的眼睛:“剑比人诚实――如果在和别人决斗的时候还心有杂念,你的剑就不会足够坚强,仅仅是一块锻造过的铁片而已。”
被恐吓的小男孩儿身体本能的躲了一下,然后赌气似的坐到了墙角,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爱德华慢慢的走过去:“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家伙会突然开始袭击从多米尼克来的移民和商人。”安森看起来很是沉闷:“都是因为父亲任命了纳法里奥・布林狄希当财政大臣,是不是?”
“殿下,我是您的侍从武官,但也同样是陛下的臣子――我是无权去争论这种事情的。”爱德华摇了摇头:“容我奉劝您一句,作为陛下的长子,您也不应该去质疑他。”
“可是他这次明显做错了,那个半条腿伸进棺材的家伙会毁了都灵城的!”安森突然站起来朝着爱德华说道:“瞧瞧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要让都灵重新回到城邦时代吗?”
“……”爱德华沉默不语,但是眼神已经有些暴露了他的震惊,近乎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才刚刚十一岁的王子殿下。
“您是从谁那里,听到这种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