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温度适宜的热水,提神醒脑的薄荷香味还有水蒸气的味道,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被拘束的感觉,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的爱德华睁开眼睛,自己正身处一个奢侈的大理石浴池里面,弥漫的蒸汽几乎完全遮蔽了所有视野。
药物的作用让大脑似乎还处在一个相当眩晕的状态中,爱德华勉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光洁的墙壁上似乎还有着漂亮的各式浮雕,圆形的浴池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了。
毫无疑问这里绝对是某处浴室,如此的奢侈绝非寻常人家能够想象的,绝对是达官贵人才能有机会流连的场所,但具体是哪里就很难确定了。
全身都浸泡在热水里面,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的黑发少年半躺在水池的边缘,任由身旁的两个仆役打扮的人在自己身上来回忙碌着。把某种散发着香味的油脂涂抹在他的身上,然后十分仔细的用毛刷将后背和上身的污垢全部刷干净。
另一个人则拿着小棉棒为爱德华清理着耳朵眼和一些细小的地方,然后拿出一把漂亮的象牙梳子给他整理头发,动作不急不慢,在头部来回的游移着技巧十分的熟练,头皮和发丝上传来的刺激,让爱德华渐渐的恢复了神智的清醒。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仆役才▲¢,为给爱德华围上了一件浴巾,让他从浴池里走出来然后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拿着干燥的毛巾将他全身上下都擦的干干净净。甚至没有询问过爱德华的意见就开始动起手来,给他修剪头发和指甲。
爱德华就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件准备摆放给人展览的艺术品似的被他们来回摆弄着修剪着,银色的小剪子和剃刀上下翻飞,碎碎的黑头发像是雪花似的不停落下。
稳稳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换了一身漂亮的上等皮革,外加镀金纽扣风衣的格林・特恩背着手站在了爱德华的面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如何,想来一定是相当的享受吧?”
“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觐见之前还需要洗个澡。”爱德华带着同样调侃的语气回道:“难道陛下还要看看我身上是不是藏了寄生虫?”
“这只是最起码的基本礼仪罢了,待会儿还会有宫廷典礼官来负责为你准备一身合适的礼服,还有一些觐见时候的基本规范礼仪。”背着双手的格林耸了耸肩膀:“当然,还有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明白为什么。”
是为了搜查衣服里有没有藏什么武器,提防我是否有可能意图刺杀君上吧?爱德华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显然对任何一个统治者而言,刺杀者永远都是防不胜防的存在,小心谨慎不是懦弱和胆小,而是珍爱生命的必要措施。
“那么……在你享受的时候,顺便让我们来解决一些不太令人开心的事情。”格林举起一个记事板和水管笔,一步一晃走到爱德华身后:“至少你应该不会太高兴,但对我来说倒是一些相当打发时间的开心事。”
“爱德华・威特伍德――从你的姓氏来看,你的祖先很可能是北方人,甚至是某一个古老的北方贵族后裔;但你却又是黑发黑眸,所以南方人的特征也很明显,标准的北方移民,八成是三百年前利维一世陛下征服北方后,迁居到南方的那批部落民的后代。”
“而你出生的那个村子也能作证这一点,那里正是当年某个北方部落迁居之后的聚居地。”格林继续说道:“祖父参加过三十年前的多米尼克战争,父亲担任过军队旗手,十四岁父亲死于炎症,十五岁母亲过世,家里的田产好像没了――真是相当悲惨的童年呢。”
“接下来的经历好像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十六岁被托尔尼尔・贡布雷爵士,圣树骑士团的前首席骑士长收为侍从,并跟随其一同悄悄南下,调查海牙堡领地内的异教徒事件,并且跟随克温家的长子赛拉爵士率领的一只不到两百人的军队,在某个村庄遭遇伏击,然后……奇迹般的复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爱德华一边享受着护理,一边听着身后的格林・特恩在那里把自己复活之后所做过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从头到尾全部讲述了一遍,大到光辉十字教会对于“复活神迹”的悬而不发,小到自己在海牙港的时候被称作“孤剑的爱德华”这种街头新闻。
但总的来说都还只是那些不算隐秘的事情,或者说只要调查调查就能够得到的资料――当然,对方能够把自己摸得这么透彻,连这辈子的“祖上”都弄清楚了,称得上是相当厉害,恐怕也是费了很多力气才弄到手的。
但对于眼下的爱德华而言,他并不是很介意自己被人调查,特别是在身边有了一个银发娘娘腔的情报探子之后。只要别人掌握的讯息里面不是对自己致命的情报――比如血旗兄弟会的真相,自己和安杰丽卡夫人的交易,以及安洁拉的事情,那么就毫无问题。
退一万步来说,只要自己是“穿越者”这种事情被对方发现了,并且以此来要挟自己,那么就还没有糟糕到必须拼尽全力杀死对方,然后准备隐姓埋名隐遁他乡的地步。
自然一个即将要成为王子殿下侍从武官的人,哪怕是圣树骑士团的一员,不被调查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爱德华甚至忍不住猜测那位至今未曾谋面的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或许也多少帮了个小忙。
当然,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想来自己这么一个还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不值得那位当了十二年内政大臣的侯爵大人大动干戈,虽然自己可能已经不止一次的给他添了不少乱子,从艾登・荷南再到科尔特斯,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是这幅淡定的表情到了格林・特恩的眼中就有些不太一样了,轻轻的收起了手中的水管笔――他本来是希望这些能够稍微让爱德华感到畏惧,或者说敬畏:“看起来你好像半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是早就知道自己被人调查了吗?”
“当然不是,事实上在你进入我家之前,我都不知道有您这位的存在。”爱德华侧着脸和对方说道:“但是既然是要为王子殿下挑选侍从武官,不事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怎么行――万一我要是多米尼克人的间谍呢?”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得开――这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格林笑着摇了摇头:“按照墨瑟・凯恩大人的介绍,你应该是那种极其有自信,并且自尊心也很强烈的那种人,本来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勃然大怒呢。”
“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我可以不惜一切,但是你说的那个不叫做自尊心。”黑发少年笑着撇撇嘴:“那叫玻璃心,还是一碰就碎的类型。”
“嗯,关于这点我十分的赞同。”格林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想必是没少遇到类似的家伙:“都灵城里不少没落的古老家族后代们都是这个样子,我上次去拜访一个家伙的时候,只不过是进门前仰头看了一眼,就被指责一举一动都在挑衅他们家族的尊严。”
“显而易见的,他们的家族除了尊严可能也就不剩别的东西了,自然更要好好的供起来。”
两个人年龄相仿,又找到了共同话题自然聊得还算惬意,虽然不论是爱德华还是格林相互之间都在提防和试探着对方,但并不影响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双方都没有把对方当成敌人的打算,也不会故意去找那些会触怒对方的事情。
不过两个人也没能聊太长的时间,很快一个打扮的庄严肃穆,仪态更是一丝不苟的瘦削老人走进了浴室,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衣物和配饰的仆人,显然这位就是格林・特恩提到的宫廷典礼官了。
“请问您的质询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尊敬的格林・特恩爵士?”虽然话语里带着敬辞,但是老人的表情可是半点客气也没有:“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两刻钟就是陛下享用早餐的时间,他希望能够看到这个年轻人能够在这个时间前去觐见。”
“所以我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为爱德华・威特伍德爵士挑选礼服,并且简单的学习一些宫廷礼仪,以免表现的像个乡下野猴子,丢了墨瑟・凯恩大人和圣树骑士团的颜面。”老人的语速极快,但是却每句话都是修辞标准,快慢有度抑扬顿挫,没有半点令人能够指责的地方。
“能够陪陛下享用早餐可是莫大的荣誉,那我就先预祝你一切顺利了,爱德华爵士――希望光辉十字能够保佑你得到侍从武官这么光荣的头衔。”格林・特恩一副急着要跑路的样子,目光不停的偷偷瞥着那位老人:“我们待会儿再见了!”
说完话他就真的“逃”出去了,老人用目光轻轻瞥一眼这位王家骑士离去的身影,随即回过头来,和爱德华对视着。
“那么请您随我来吧,我会尽量说得简单一些。”宫廷典礼官沉声说道:“留给您的时间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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