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的一天,素问正如往常一样看诊。恰在此时,星儿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星儿进来,素问招手把她叫了过来,然后一边埋头写药方,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正好刚替这位夫人诊完脉,现在有一点空闲时间,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说。”
听她问起,星儿把心一横,便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老爷来看您了,现在就在后院客房等着呢。”
闻听此言,素问有一瞬间的愣神。她许久没听见“老爷”这个词,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她才想起来这个词指的是王仁义,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冷芒。这时候来安和堂,她可不觉得王仁义有什么好心。
沉吟了片刻,素问便一脸微笑的开口吩咐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今日看诊就到这里。有人问起,就说我爹来了,所以我要招待我爹。”
听她这么吩咐,星儿立刻就一脸认真的答应道:“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小姐,除了暂停问诊外,用不用清空医馆?”
素问听了,摇了摇头,含笑答道:“不用。”
得到她的命令,星儿马上就出去安排了。她贴出了暂停问诊的公告,果然引来了不少询问原因的。按照之前交代的那样,她颇有耐心的跟每一个询问的病患进行了解释。没过多长时间,安和堂的病患便都知道了王仁义来访的消息。
送走接待的病患后,素问先收拾了一下。然后才去了后院的会客室。一个冬天没见,她真的很好奇王仁义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
见到素问进来,王仁义立刻就站起身来,一脸激动的说道:“素问啊。你总算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爹都快心疼死了。来来,过来让爹看一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比以前瘦了?”
刚一进来,就听见这样一番充满关切的话,素问有一瞬间的意外,但立刻就警觉了起来。是有反常即为妖,王仁义一改先前恶劣的态度,只能说明他这回没安好心。
走到王仁义面前,素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她心里其实一万个不愿意,但怎奈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这样。尽管平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她却不能佯作不知。只有一切按照礼仪规范来。她才能将王仁义可能的阴谋诡计都扼杀在摇篮里。
见到素问的样子。王仁义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似乎又看见了原来的素问。那个对他毕恭毕敬的素问。
朝素问和善的笑了笑,王仁义方才一脸慈爱的开口说道:“坐,别总是站着。我们父女俩说话。不用理会那些规矩。今日有事情跟你谈,估计时间短不了。站久了怕你身体吃不消,到时候我也会心疼的。”
听她这么说,素问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他会心疼,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通过梳理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早就看透了王仁义的德性。
虽然心中暗自腹诽,素问却还是依言坐了下来。她可不想为难自己,既然王仁义开口吩咐了,她为什么还要站着?反正这里是她的地方,不坐白不坐。能让自己舒服一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见素问坐下来,王仁义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面带感伤的问道:“自从我与你母亲和离后,都有半年没见你们娘儿俩了。”
听他这么说,素问急忙一脸微笑的开口答道:“爹,您放心。母亲带着我和阿婆虽然日子艰难了一些,但总的还算能过得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安和堂,为了重开这家医馆,母亲连阿婆的私房钱都用上了。”
听了素问的回答,王仁义立刻朝她投来怀疑的目光。他觉得素问可能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这么回答的。
对于华家的财政情况,王仁义心里还是有数的。他虽然不清楚安和堂重开花了多少银子,却知道不可能把华家所有银钱都投进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根本就不相信素问刚才所说的这番话。
尽管心中产生了怀疑,但王仁义随即便将这个怀疑压制了下去。她看见素问如往昔一般恭敬的面孔,心中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念及此,王仁义暗自盘算了一下,然后才接着一脸感伤的说道:“知道你们日子过得艰难,我心里难受得紧。都怪我,没好好珍惜,才混到了今日这步田地。若是我先前能上进些,云芝便不会狠下心与我和离,你也不会失去父亲庇佑。”
听他这么说,素问心中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先前懵懂无知的原主,才不会相信王仁义这番鬼话。
心中腹诽的同时,素问却一脸感动的开口说道:“爹,您别太难过。只要您改过自新,相信娘还是愿意与您破镜重圆的。到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便可以重新团聚,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见到素问一脸感动的样子,王仁义心中暗暗的得意了一把。在他看来,素问肯定是被他刚才那番话感动了。这样一来,他接下来的计划便有了相当的把握。
叹了一口气,王仁义便又一脸悔恨的说道:“自从与你母亲和离后,我便过上了穷困潦倒的生活。不瞒你,你爹我如今在那边家里都抬不起头来。”
素问听了,心中冷笑,表面却一脸担忧的说道:“不会吧?爹以前可没少接济那家人,他们总该顾念一些往日的情分。就算爹之前没接济过,他们至少也要顾念一下骨肉亲情,更何况爹可没少往那边送银子。”
听她这么说,王仁义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他之前确实打着接济王家的旗号弄出来不少银子,可惜大部分却都被他用来花天酒地了。
见到他脸上不自在的神情,素问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但随即便隐没在担忧的神情中,然后接着关切道:“爹,你在和离后,娘还曾给过你一锭银子。若是平日节省些,用个小半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她提起那一锭银子,王仁义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虽然脸皮够厚,却仍然不想在素问面前说起那天被打闷棍的事儿。
看见他脸色的变化,素问心中感到了一丝痛快。她就是故意要提起那一锭银子,为的就是给他心里添堵。只要王仁义觉得不开心,她就会觉得开心。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王仁义才一脸不自在的开口说道:“那一锭银子啊,都给小红买补品了。她怀孕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吃些补品也是应该。”
素问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然后又故作语重心长的劝说道:“爹,素问知晓您想要个子嗣,可总应该找个良家女子吧。像小红这样的出身,您就不怕别人身后乱嚼舌头,说出来毕竟不是件体面的事儿。”
听她提起小红的出身,王仁义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就因为小红的出身,他平时没少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见到他神情的变化,素问心知定是点到了他的痛处,然后立刻再接再厉道:“爹,您应该是知道的。小红曾经来这条街上闹过,结果却遇见了以前的恩客,最后被人挤兑走了。那几天,素问都不敢上街,总怕会被人指指点点。”
听了这番话,王仁义脸上浮现起一阵怒色。他当然知道那一回事,就是从那次以后,他的日子便开始过得越发不顺心。
压抑住心中的怒意,王仁义一脸悲惨的开口道:“女儿啊,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次以后,爹的日子过得有多难。你祖母和小红一天到晚吵个没完,天天在我跟前闹。最后逼得我没办法了,只好躲出去寻个清静。”
素问听了,心中极是不以为然。他所说的躲出去寻个清静,十有**是躲出去花天酒地。出去玩儿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果然没看错王仁义。
心中不以为然,素问表面却露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语带不忍的说道:“爹,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见素问露出同情的神色,王仁义觉得有戏,立刻又接着诉苦道:“自从小红怀孕后,爹以前攒的那点私房钱就都被她拿去买补品了。这段时间,我是吃不好喝不好,身上连见完整的衣衫都没了。”
说着,王仁义还转过身给素问看了一眼。他这件外套的背后往下的地方,赫然打了一块不小的补丁。
见到这一幕,素问心中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仁义这次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故意来哭穷的。他以为他是谁,极品三人组都没办法完成的任务,他难道就能完成?
有她在,就算是王仁义亲自出马也是徒劳。华家的银子只能是华家的,他们这些人渣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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