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姑并没有特别的便宜宋楠,她提出了约法三章,第一便是不准宋楠公开自己和她的关系;第二便是不准宋楠未经允许便对自己动手动脚;第三条则是要求有个合理的身份呆在宋家,她不愿意整日闷在宋家宅院里不能出门。
宋楠满口答应这些条件,宋楠知道叶芳姑的矜持是她最后的武器,她已经牺牲了很多,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也是她最后的要求,否则她的心中定然会有歉疚。
宋楠当然不是只想将叶芳姑当做秘密情人,只是时候未到,叶芳姑又固执,只能权宜如此将其留在身边,免得在外受苦经历危险。
宋楠想了个理由,便以芳姑会武功为由,宣布聘请芳姑为宋家的护院兼自己的保镖,虽然请个女护院有点惊世骇俗,但大明朝连女捕快都有,倒也能说的过去;而且自己也想跟着学个三招两式,瑜伽只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这世道,有个三脚猫的功夫傍身安全感也充足一些。
宋楠将此事请示了宋母,宋母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她看出来儿子似乎跟这两个女子有些不清不楚,宋母是个传统的人,叶芳姑也陆青璃虽然相貌身段不错,但那还不足以打动宋母;宋母隐晦的告诫宋楠,宋家的儿媳决不能是家世不清不白之人,不说是大户之家的女子,也要是小家碧玉,教养良好;疯疯傻傻舞枪弄棒的女子是断然不能娶的。
宋楠有些无奈,母亲的话恰好印证了叶芳姑的话,原来果真娶正妻有这么多的讲究,自己还是个破落户出身,要是大户人家,还不知道怎么千挑万选,估计连祖宗八代是否清白都要查上一查。
午后,宋楠宣布了聘请叶芳姑为家中护院的决定,众人齐声欢迎,特别是陆青璃,笑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妮子想:这回可以天天见到宋大哥了,宋大哥肚子里的新鲜玩意多的是,可以天天榨一点出来。
叶芳姑伤好的时候天天在后院练习武艺,家中人也都撞见过,有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女护院在家里,今后什么盗跖毛贼可一概别想进宋家门了。
众人散去后,宋楠见李大牛有些落寞的样子,站在一旁咬唇不语,宋楠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大牛,想什么呢,不高兴芳姑姑娘当护院么?”
李大牛摇头道:“当然不是,楠哥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楠道:“有话就说,咱哥儿俩还客气什么。”
李大牛想了想道:“本来俺进你们家是想跟着楠哥儿混个人样来,后来见家里没有劳力,忠叔也老了,萍儿她们都是女眷也干不了重活,所以才留在家里做些体力活儿,也帮忙照顾家里的安全,现在有芳姑姑娘护院,俺想……”
宋楠微笑道:“你不想呆在我家了是么?没事,你说想干什么?做生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出些本钱,多了不说,千儿八百的银子还拿的出来。”
李大牛忙摆手道:“俺哪是那块料!俺是想问楠哥儿,能不能跟着你去当兵,楠哥儿在军中混的不错,俺也想能混个名堂来;家里的活儿可以雇两个老实本分的仆役来干。”
宋楠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个事。”
李大牛忙着解释道:“楠哥儿,俺可不是嫌弃在家里做事没出息,俺就是想……想见见世面。”
宋楠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做仆役本来就是没出息的事,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我没好意思开口,因为你知道,从了军便入了军籍,将来世世代代都要从军的,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当兵,我怕提出来你爹娘会说我害了你们家,所以好几次想说,都没说出口。”
李大牛睁大眼睛道:“真的?楠哥儿早想到了?你放心,昨个回家,俺爹还跟我说起这事呢,要我跟楠哥儿说说,能不能在军中混个差事,也有机会混个名堂出来,家里祖上几代都是老百姓,也想出个能争光的。”
宋楠道:“你可想好了,一入军籍便脱不了身了,将来升官发财也好,打仗战死也好,可都是听天由命的事。”
李大牛道:“楠哥儿都不怕,我李大牛怕什么?你的命不比我的值钱?”
宋楠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样吧,你回家跟李大叔李大婶商量一下,要是做好了决定便来找我,我会给你妥当的安排。”
李大牛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连声道谢,急着赶回家跟爹娘商议去了。
……
大明弘治十七年三月初二,朝廷委派兵部侍郎许进来到蔚州宣旨,二月里对鞑子一战的有功人员均受到擢升嘉奖,得益最大的莫过于江彬,从蔚州卫北千户所千户的位置上提拔了两级,命其担任蔚州卫指挥佥事一职,指挥佥事是正四品武官职位,和卫指挥同知分理屯田、训练、日常军务等事宜;虽然按照排位来说是排在卫指挥使和同知之后的第三号人物,但对江彬而言,十年没升官,如今终于突破瓶颈,也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了。
北千户所百户马鸣因为在此役中率队截击鞑子后路,作战勇敢,还负了伤,被擢升为北千户所千户,其余各参战将官士兵均有封赏赏赐,宋楠则被江彬直接提拔报请,补了马鸣的位置,荣升百户之职。
由于王旦以身体不适告病边镇,远走浙江严州充任严州卫指挥使,蔚州卫指挥同知黄通又在不久之前被调往宣府任职,朝廷正在协商另行委派蔚州卫指挥使和同知的人选,目前的蔚州卫实际上便是江彬一人主事,成为暂时的一把手。
蔚州锦衣卫百户所的方大同也接到了上司了嘉奖,只不过因为手下两名兄弟莫名被杀,至今没抓到凶手,只落得功过相抵,想调回京城的梦想又化为泡影;但对方大同来说,已经颇为满意了,原本他便得到消息,因为刘五福被杀之事,北镇抚司已经决定对其进行降职处罚,这场功劳来的还算及时,避免了自己被降职的命运。
江彬志得圆满,王旦被赶走,自己又升官,这一切在数月之前简直不敢想象,所有这一切都是从认识了宋楠开始,自己的命运便发生了转变,对宋楠,江彬可不敢以上官自居,相反处处客气,视其为人生中的大贵人。
李大牛也如愿从军,宋楠自然不能让他跟普通士卒一样在最下边受欺压,直接将拉进自己的十人亲卫小队充任亲卫侍从兵,亲卫军是官长的跟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宋楠权利有限,李大牛又无寸功,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三月里,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宋楠的日子终于滋润了起来,军营里因为和江彬的关系而备受尊敬,苦差累事基本上轮不到他来做,除了每日在街上带着亲卫小队瞎逛逛之外,几乎没什么可做之事;在家里,宋楠每日早间的任务除了做后世的瑜伽锻炼之外又多了一项,便是跟着叶芳姑学习武艺。
叶芳姑是个严师,在拳脚功夫上一丝不苟,手里的竹条子毫不留情,宋楠因为身子偏弱,往往拳不能带风,掌不能及肉,没少吃竹条的揍,有时候弄得火起,直接撂挑子不练,叶芳姑偏又小语轻声的哄着他,不时给个甜甜的吻鼓励一番,弄得宋楠反倒觉得自己不够有毅力。
宋楠有时候想,后世都是美女投怀送抱,自己不屑一顾,如今想来个亲吻,都要靠别人施舍,这一定是报应;可是宋楠也没什么办法,除非叶芳姑自愿,否则自己断无可能强迫叶芳姑做什么,叶芳姑的家传武功虽然不是如书上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但对付自己简直是一根小指头的事儿。
最终,宋楠化悲愤为动力,暗暗立誓,将目标定为有朝一日能亲手制住叶芳姑,让她无还手的能力;有了目标便有了奔头,练功的积极性也大为提高,加上本来就不笨,个把月之后,也舞拳弄棒,像模像样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为了恢复蔚州北边的防御体系,朝廷同意了重建被鞑子捣毁的寨堡;三月底,趁着土地解冻,农时尚未到来的间隙,蔚州府衙下达了服徭役重建军寨的命令,全蔚州以及所辖村落的百姓都派出人手,统一由官府调度前往壶河以北开始建设寨堡。
原本人多力量大,进度颇为喜人,但四月十二那日,一个噩耗传遍全城:鞑子游骑卷土重来,袭击了最北边的建寨工地,负责监工的蔚州卫士兵也被击杀了三十多人,八十多名百姓被掳走,骡马黄牛等拉土的牲口也被抢走四十多头。
消息传来,全城震惊,几个月来生活在平静日子中的蔚州军民陷入愤怒和恐慌之中。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