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上京的人们从目前所知道的消息可以看出辽国对外战事胜负参半。但出动的这些大军基本上都是忠于萧太后的嫡系部队,且又因为自八月份耶律寒夜和耶律鹿谋反以来,辽国已经打了四个多月仗,为了给大军筹集粮草、战马、辎重,萧太后从各大属国、部落搜刮太狠,大家的这个冬天日子都不好过,心中都有着对萧太后和朝廷的强烈不满,若非萧太后刚刚以雷霆血腥手段灭了几乎所有皇族,依然震慑全国,恐怕早就有人跳出来生事了。但即便如此,整体上辽国上下气氛依然隐隐有些紧张。
所以,上京城四个城门城门司守城的官兵们在刺骨寒风中,抱着袖子强打精神,细心地查验进京人们地关防文书。留守京都的皮室军,在四处大营也提高了警戒,而守护皇宫的一万宫卫军更是站在高高地宫墙上,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脚下所有地一切。
整个上京城的防卫力量,便控制在这三部分军队的手中,在当前这样一个紧张的时态,稍有不慎,只怕便会引出大乱。
所以,三方都不敢有丝毫松懈,以萧太后一系核心人物北院大王萧成天为首,强力地压慑着所有人地异心与动。
上京城的百姓,虽然没有官员和军队这般紧张,但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大多都呆在家中热炕头或者围着火炉子。当然,不管什么时候酒楼、茶楼、青楼中总是会有人讲一讲最近朝廷里发生的事情,说一说邻居的家长里短。
寒冷的北风吹着茶楼外的树簌簌的响,恰好掩住了茶楼里面好事者们的议论。
议论的当然是最近与祥符国三处同时开打的大战,民间自有消息从西南方向传来,再加上大半年前交换人质时惨败于祥符国之手,如今貌似在与祥符国大战中也并未占得绝对上风。辽国上下渐渐发现,这个偏居西北一地,刚刚建立十一个多月的小国竟然比南朝大宋还要难缠和不好招惹。
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几个人敢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但总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些什么,然后引出对朝廷的讨论。
总体而言,上京的百姓们对于那位年纪轻轻便失去丈夫,如今掌控着整个国家的萧太后孤儿寡母投予了足够地同情和安慰。或许是因为人们都总是希望天下太平一些,不愿意因为皇位争夺而产生太多的风波。再加上耶律皇族,特别是那些王爷以往在百姓中没做过什么好事,名声可是极差。相反,萧太后虽然对和自己做对的人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但是对于百姓生计相对耶律皇族几代皇帝来说,还是更加重视。
百姓心中都有自己一杆秤,所以对于四个月前皇族几乎被杀完,百姓心中是抱着大快人心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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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一声,大风毫无先兆地从京都宽阔的街道。密集地民宅间升起、穿过、掠过!风势来得太突然,将那些在街上摆着果摊、低头发困地摊贩帽子差点都吹掉。露出那双浑浑噩噩的眼睛,吹地满街地果皮乱滚。吹地茶楼外青幡看起来都快要断了。
坐在茶楼栏边的茶客们好奇地往外望去,心里呐闷。这已经快要进入腊月了,难道终于要落下今冬的第一场大雪了?
然后他们看见本是一片碧蓝地天,忽然间被从东南方向涌来和层层乌云覆盖,整座京都地上方。宛若加了一个极大的盖子,本来还有太阳的温暖很快消失,更加寒冷的气流笼罩着城郭与其间的人们。
云层不停地绞动翻滚。像无数巨龙正在排列着阵形。时有云丝扯出。看上去十分恐怖。如此浓厚地乌云,自然预兆着紧接而来地鹅毛大雪。看这云头,这场大雪只怕会异常凶猛。
而那些茶客们、百姓们不惊反喜。心想老天爷这一个冬天若是再不下雪,田间来年粮食产不了多少,粮价必然会很高,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不管是什么行业的人终归是要吃饭的。
雪花无声无息的越下越大,很快街头、房屋、树上都是银装素裹,整个世间都变成了白色。街上的行人们纷纷走避,楼上地茶客们眯着眼,极为快活地欣赏着许久未见的大雪和宅落、树木上落满白雪后沁出地些许别样美丽。
“出什么事了?”忽然有一个人望着城门地方向好奇说道。
听着这话,好热闹地人们都凑到了茶楼的栏边,往城门地方向看去,隔着远远层层地雪花,看不清楚那方出了何事,只隐约感觉到了一阵噪动与那些军士们的慌乱。上京四方城门,都由枢密院下属的城门司的兵马把守。向来军禁森严。极少出现眼下这种局面。所有茶客们都有些好奇。
自然不会是有军队来攻城,首先不论这种想像本身足够荒谬。即便真的有军队攻到京都城下,外围的皮室军也会率先迎敌,而城门司设在角楼里地了望卒,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响起警讯。
得得马蹄声响,踏破长街大雪,声声急促。
茶客们定睛望去,只见城门处一匹骏马急速驶来,只有这一匹,众人明白肯定是哪方有急讯入城,纷纷放下心来。
但看着那匹骏马嘴边的白沫,马上骑士满脸尘土地憔悴模样,众人心头再紧,纷纷暗想,难道是与祥符国的大战出了问题?或者是女真、蒙古等那个附属部落又叛乱?
大雪一直在下,疲惫到了极点的骏马奋起最后的气力,迎着风雪,拼命地奔驰着。马上衣衫破烂、神情严肃的骑士毫不爱惜自己坐骑地生死。狠狠地挥动着手中地马鞭。催促着身下的骏马,保持着最快的速度,踏过茶楼下地长街,溅起一路雪水。向着皇宫的方向冲刺!
幸亏是大雪先至。将路上行人与摊贩赶至了街旁檐下。不然这位骑士不要命地狂奔,不知道要撞死多少人。
茶客们看着那一人一骑消失在大雪中。消失在长街地尽头。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来。消化掉先前安静无比地紧张,面面相觑。不知道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背上插着边关外敌入侵的白旗啊…………”一位年纪有些大的契丹族茶客忽然颤抖着声音说道。
茶楼里更加安静起来,虽然晚出生的上京百姓没有经历过当年辽国立国之初时的大战时节,但也曾经听说过。当年大战最惨的那几次,辽国军队一役死伤上万人,当年千里飞骑报讯的骑士…………也是背后插的白旗!
“报讯的骑士是…………”有人疑惑问道:“南院大王不是已经快要占领银州了吗?”
“是军中快马。”那位年纪大的茶客是个契丹族人,且明显当年也是一名经常上过战场的战士。声音依然颤抖着。报讯者背上插着白旗,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茶楼里地议论声倏地一下停止,所有人,不管是契丹人,还是汉人,甚至包括店小二和掌柜地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众人安静地站在栏边。看着大雪中的街道。暗中祷告自己的国度不会出事――――这与爱不爱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打仗影响最大的都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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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一个!”
茶楼中,一位年轻人惶急而无助地喊叫了起来。此时城门处早已没躁动不安。有地只是一片肃杀与警惕。然而第二骑来的比第一骑更快,就像是一道烟一样,快速地从茶楼下飞驰而过。
这名骑士未着盔甲。只是一件深黑色地衣裳,单手持缰。双脚急踢。脸上全是雪水融化于脸上留下的黑色水迹。
他的背上同样插着白旗,只不过相比前面骑兵一个白旗,他插着两个白旗。而右手却高举着一块令牌模样的事物,直接冲过了城门。踏过长街,同样朝着皇宫地方向疾驰而去。
茶楼中诸人带着企盼地目光。望着先前那位深知朝廷体例地契丹族茶客。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那名老茶客满脸惨白,喃喃说道:“从装束上看,前者是军中骑士,后者是鹰眼卫的探子,而一个旗子很可能代表边关告急,有外敌入侵,也有可能是战败死了上万人。而两个旗子一般是指丢失城池,或者大军惨败,损失极为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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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许时刻,第三个千里传讯地快骑,再一次强行闯过城门司把守地城门,踏上了茶楼下那条街。这位骑士和前两个一样,同样是狼狈不堪,看来千里迢迢,换马不换人,用最快的速度向京都报讯中,着实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然后马上骑士并不觉得辛苦,他们只知道,如果不能将这个惊天的消息,最用快地速度报入宫中,让太后迅速抉择,想办法调兵救援,恐怕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大片雪花不断落于骑士脸上,然后融化,流入一些他已经变得血红地双眼,却阻不住他的速度,马匹驰过长街,往皇宫方向急奔。
他背上插着让人心中惊骇无比的三个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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