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玄醒来的时候,屋中一片黑暗。
没有那盏熟悉的暖暖的灯光,没有少女叽叽喳喳的语声,周围很黑,也静得很。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内心一直隐蔽的角落,死寂,不透光。
给人带来无尽的孤独,与不忿。
那是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魔障。
也只有在那样的魔障中,他才能安然的活。
冷冷的勾了唇,自己又回到最初了吗?
及至视线习惯了眼前的黑暗,触及面前一团趴伏的身影时,才顿了一顿,眼底有诧色一闪而过。
裴紫嫣。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没有动静。
脑海蓦然闪过一个画面,狂暴的掌风中,少女安静站在一旁,不退不躲,只是看着,等着……
下意识的,他一地个动作就是伸出了指尖往她鼻下探去,有细微的温热,规律的拂过,心口竟是一松。
她是活着的。
而他自己,也好像已经恢复如常。
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
自从眼疾治愈之后,火鸠之毒虽然被压制到一处,能够重新视物,却也留下了莫大的后遗症。
那种毒素,会不定时发作,每当那个时候,他整个人便会被毒所控制,状若癫狂。
全然没了理智,只想摧毁身边的所有。
且每发作一次,都会伤他一次根本,没三五天难以全然复原。
这次,怎的竟然回复如此之快?
再次,在黑暗中他狐疑的视线投向她。
嘴里尚且有遗留下来的腥甜,独属于血液的味道,他不知道这种血液,究竟是来自本身,还是来源于她。
眼神暗了暗,下床,他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执灯走到了她身边,入目所见的一切,让他瞳孔狠狠一缩,再凝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她浑身上下,看起来比他更加的狼狈。
手肘、膝盖处的衣衫磨破了好几处破洞,从破洞处,清晰可见白皙的肌肤上,满布了一条条一片片的血痕,血痕凝痂,有的部位甚至与衣衫黏连。
而她身上,最为触目惊心的伤口在手腕,虽然做了包扎,血迹依旧透过绷带层层渗透出来,在绷带的周围,隐约有未完全绑缚的地方,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肉。
手指紧了又紧,终是忍不住,将那处绑带慢慢的,以极轻柔的力道解开,在看清楚绑带下的境况之下,久久,眼神不曾晃动。
那里的伤口,从形状可辨,是被人撕咬出来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放下手中的油灯,他在她旁边站了很久。
看她以不自然的姿势伏在床边,却睡得香甜,他俯下身,将她轻松抱起,挪到了床上。
这一夜他没有睡,就坐在床沿,就着床边昏暗的跳跃的火光,看了她一夜。
裴紫嫣,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如真要论,他跟她之间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恰巧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她共度了一段时间罢了。
数月的时间,有多长?
眨眼即过。
她却为何,能对一个仅仅相处过数月,全然不知底细的人,付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