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闻墨弦期望的有多好,终究敌不过命该如此。
时光历来匆匆,转眼间距离五月初七不过仅剩五日了,而萧远山和柳紫絮几人也已然赶到了豫州。
闻墨弦一直不紧不慢地准备着一些事宜,大多都是陪着顾流惜。上次两人坠入凌江,顾流惜几乎是拼尽所有,运转内息,给闻墨弦疗伤。这种近乎自虐式的行为虽然让顾流惜备受折磨,却是在她醒后,使得珞珈十九诀直接跨入第五层。
珞珈十九诀第四层乃是一大瓶颈,历来修习珞珈十九诀的人都是门派中下一任继承人,天赋资质自不必说,前四层突破速度亦不输于顾流惜,却有许多人在第四层停滞不前,而顾流惜之前也是久不得其法。却不料竟是借着这次的绝境,越过这一道槛。
虽然后面依旧困难重重,可是能打破第四层的壁垒,对她而言绝对是个意外之喜。不过这般折腾,经脉受损难以避免,闻墨弦内伤好后,每日都需得替她滋养经脉。
刚运完功,墨影便禀报萧远山等人到了豫州的陈府,同时文浩钦也到了陈府,商议五月初七如何应对名剑山庄。
闻墨弦看了眼顾流惜,随后冲墨影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惜儿,走吧,师傅应该很担心你,而且文阁主可是念叨了你许久。”
之前顾流惜回来,她便带着顾流惜去看了文浩钦,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骨肉血缘,顾流惜同文浩钦格外亲近,即使不曾相认,一老一少之间却是融洽非常,这让闻墨弦颇感欣慰。
顾流惜笑了笑,两人便起身朝豫州城而去。到了府内,萧远山同文浩钦等人已然寒暄上了。
见了顾流惜两人,俱都停下话头,忙上前打量两人。
萧远山松了口气,蹙眉道:“伤可养好了,可有大碍?”
顾流惜见他这般,带了丝小女儿的娇气,乖乖道:“师傅,早就好了,您别担心啊。”
随后又向文浩钦几人打了招呼,文浩钦见了她格外开心,脸上堆满了笑意,在一旁不停询问着,看地萧远山直皱眉。
“这老头干什么对我徒弟如此热乎?”拉了拉闻墨弦,萧远山酸溜溜道。
闻墨弦轻轻笑了笑:“文阁主和惜儿投缘,又没有孙儿,因此对她格外欢喜。”
那边文浩钦自然听到了,越发对顾流惜关怀备至,心里暗自酸着养了他外孙女这么多年的老头。
对着这明显在较劲的两位老人,闻墨弦和顾流惜皆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好笑。
“文阁主,此次名剑山庄的请帖您也该收到了,这次萧景煌的寿诞,您怎么看。”闻墨弦适时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文浩钦眉头紧皱,目光朝顾流惜那瞥了下,眼里痛意愈深,沉声道:“此前因着青州之事,武林各门派几乎将矛头对准了心昔阁和冥幽教,心昔阁首当其冲,成了众矢之的,而名剑山庄声望最高,在对付心昔阁时几乎等同于武林盟主的存在。而自从蔺印天在江陵劫杀你们后,各门派对心昔阁的围杀顿时弱了许多,几乎是坐山观虎斗,看心昔阁和冥幽教相互厮杀了。按照你们所言,萧景煌父子一直想着真正统一江湖,稳固其江湖第一庄的地位。那么曾经与他合作过的,且意图回归中原的冥幽教。就非除不可了。”
说着他沉了沉脸色:“如此绝好的时机,若他能借大寿之名,引得武林中人全力攻击冥幽教,那么,他能省事许多。”
闻墨弦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不过还有一点,萧景煌在那打算盘,蔺印天却也不是个善茬。这两方虽没真正决裂,可却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共存。如此情形下,萧景煌还腆着脸私下发请柬,无非是仗着手里有东西是蔺印天必要不可的。而蔺印天答应来,却同样打了个好主意。”想着之前冥幽教内暗探听得一丝消息,闻墨弦嘴角挑了挑:“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结果会如何了。”
文浩钦和萧远山有些不大明白:“什么好主意?”
闻墨弦笑了笑:“他们在那谋划着端了蔺印天,蔺印天却不见得没心思把他们一锅端了。”
文浩钦眉头一跳,捋了捋胡子:“那不知你有何打算?”
闻墨弦深吸了口气,眉眼间带着丝淡漠的笑意:“若事情真如我所料,那到时,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吧。”
文浩钦听了后一怔,随后低下头,眼里一片暗沉,他的女儿……
“有需要老夫帮忙的么?”按耐住心底的情绪,文浩钦低声道。
“到时我需得带几个人进入名剑山庄,文阁主有请帖,到时候得仰仗您了。再有,玄阴门那几个门派,到时候如何抉择,也要看您的周旋了。”
“放心,他们都是有血性的,不会出差错。只是……”似乎想起什么,文浩钦瞥了眼顾流惜,眼里隐隐有些担忧。
闻墨弦摇了摇头,文浩钦会意,起身道:“那老夫先回去准备,当时有任何吩咐,文渊阁必定全力以赴。”
因着有许多事情她们还未和萧远山说,他坐在一旁听着闻墨弦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
而顾流惜总觉得闻墨弦和文浩钦有一些事情在瞒着她,思来想去,又毫无头绪,一时间也有些沉闷。
闻墨弦心里有些无奈,她明白顾流惜的感受,却只能看着,她没办法同她解释。无论何种选择,对她都是伤害,她只能选择最轻的。
闻墨弦稳了稳心神,转身对萧远山道:“师傅,有关旬邑的事,我这边已然有了消息。”
萧远山神色一凝,沉声道:“他在哪?”他虽竭力冷静,可声音依旧有些恨意。
闻墨弦看了眼顾流惜,有些犹疑,珞珈门之事也许瞒着会更好一些。
顾流惜会意:“师傅,如今他早已改头换面,过得风声水起,五月初七便是他七十大寿了。”
萧远山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道:“萧景煌!竟然是他!”
“我得到消息,萧景煌曾经悄悄去过越州,在当地以人伺蛊,导致一个村子里十几口人全部染上血线蛊,而且旬邑左手是否为六指?”
“不错,可是我见过萧景煌并未发现……”
闻墨弦摇了摇头:“萧景煌左手处有一道疤痕,平日里很难察觉,我的属下也是在一位曾经与他打过交道之人口中,无意得知的。”
“斩了自己的手指,改变音容样貌,甚至体型都已然改变,他对自己够狠啊。”
随后他苦笑几声:“原以为我已然手刃了那个畜生,不料却让他逍遥法外,还妄图得到那四件东西,打开冥幽教密室。”
顾流惜了解萧远山,这些年他看似超然随意,却一直压着许多心事,当年那些惨案,对他而言太过沉重。无意间扯出旬邑之事,怕是让他再一次想起当年之事了。眼里有些愧疚,想起珞珈门之事,她有些苦涩地看了眼闻墨弦,闻墨弦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师傅,这事不能怪你,他既然能成为一庄之主,带着名剑山庄走到今天,足以证明他心思颇深。当年那种状况下,任谁也料想不到他还能死里逃生,兴风作浪。”
萧远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惜丫头,你别担心我。这么多年了,再如何冲动,也不会乱来了。原本为师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蜀山,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日后寻到自己想要的日子,便一生足以。只是旬邑,我曾在师傅灵前发誓,定要替他清理门户,而且这事同我也颇有渊源,起于我手,便由我来结束吧。”
闻墨弦和顾流惜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若能手刃萧景煌,对师傅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了,珞珈门之仇,也算得报。
五月初七如约而至,豫州城内人流剧增,来自各地武林人士俱都汇聚豫州,前来向名剑山庄老庄主贺寿。长街弄堂,酒馆茶肆,各色武林人士俱都可见。
豫州老百姓可谓大开眼见,一些商家客栈也是喜笑言言。名剑山庄姿态做的相当足,这一日,豫州长街,四个街口俱都在派布米粮,甚至特意准备了寿包,救济那些乞丐贫民,一时间歌功颂德之声络绎不绝。
而翠玉峰却远离了这一喧嚣,寂然空灵。顾流惜坐在书房内,桌前堆了许多信件和名册,可她却是握着一只朱砂笔,兀自发呆。唐沫在一旁乖乖坐着,偏着小脑袋看着她。
见她许久不曾动笔,唐沫小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顾流惜回过神手下一抖,纸上赫然划上一道红印,她有些懊恼地擦了擦,随后温声道:“没有,我不累,沫沫待了这么久,可是累了?”
“我什么都没干,不累的。”唐沫说完,站起身凑到她身边,给她捏着肩,软绵绵的小手没甚力道,却是分外努力,让顾流惜窝心的很。
将小人抱在怀里,笑了笑:“姐姐光发呆去了,也没干什么,不累的。”
唐沫坐在她怀里,扭着脑袋,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顾流惜:“那姐姐是在想闻姐姐么?”
顾流惜一愣,随后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家伙,谁跟你说的,古灵精怪。”
唐沫晃了晃脑袋:“嗯,年前姐姐回家时,闻姐姐就经常如你这般,握着笔呆呆地坐半天,我问紫曦姐姐,她总说,‘唉,主子又在想你姐姐了’。”她嗓音糯糯的,却耷拉着脸,在那学着紫曦那无奈的表情,模样又滑稽又可爱,看的顾流惜噗嗤笑出声。
笑着笑着,脑海中便忍不住想着那副场景,眼里也有些酸。
唐沫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指着桌上一摞的书信道:“闻姐姐说了,等姐姐把这些替她处理好了,她便回来了。”说着她凑过去数了数,不过五岁的人,一会儿便数混了,嘟囔道:“好多,好多。闻姐姐太坏了,这么多的,姐姐都看不完。”
揉了揉唐沫的脑袋,顾流惜松了眉头,轻笑道:“嗯,她的确很坏,等她回来,让她给你说好多,好多的故事,好不好?”
“好!闻姐姐之前就答应了。”唐沫开心得很,忍不住拍起手来。顾流惜眉眼弯弯,心里陡然便平静下来了,有师傅在,还有文爷爷,她功夫好,又是有备而去,不会有事的。更重要的是,那人替她操心那么多,哄着唐沫逗她,也不能辜负她要说许多,许多故事的辛苦。
而此刻名剑山庄,萧衍一身暗红色锦袍,面带笑意,一派君子之貌,在堂前迎接来宾,萧景煌身为寿星,则是一身新衣,精神矍铄得很。名剑山庄管家,中气十足地在那边高声唱礼。
“君绝门,君门主,白玉寿枕一对,五彩珊瑚树一株,南海夜明珠一颗……”
底下众人听得一片赞叹,江湖中人大多肆意潇洒,不拘泥财物,或者不善于经营,大多清贫,这君绝门手笔大的很。
而接下来,文渊阁,玄阴门,几个大门派俱都分外捧场,一个比一个礼重,就连神诀宫都送上了一块血红色玉珏,晶莹剔透,华美非常。
萧景煌父子看到玉时俱都一震,却没有太过失态,仍是一派热情的寒暄客套,目光却是在底下宾客中逡巡起来,看来冥幽教到了。
“烈焰门门主,西域碧纹白莲一盆。”
罗盛脸上具是笑意,将花小心翼翼端了出来,只见一朵手掌大小的莲花正莹莹欲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微微展开,如玉般的花瓣边缘依稀有些碧绿色纹路,煞是漂亮,阵阵幽香让人舒服的很。
“这碧纹白莲,在下寻了许多年,就在一个多月前,有幸从西域一位商人手中花重金买下了它。碧纹白莲五十多年才得开花,仅西域高山能寻,有长寿之征,且入药极为大补,延年益寿之效显著,忘萧老庄主笑纳。”
萧景煌脸上笑意融融,格外开怀:“如此稀罕之物,罗门主太客气了,哈哈,不过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花,多谢罗门主了,快入座。”
说罢淡淡看了眼萧衍,萧衍则借故离开了片刻。
因着来客众多,所摆宴席俱都在名剑山庄演武场,甚为气派广阔。
而此刻混在文渊阁弟子中的闻墨弦,则是颇为微妙的看着那盆碧纹白莲,想到之前顾流惜的叮嘱,忍不住勾了勾唇,都重来一世,一切都不同了,这招数却依旧没变啊。低声同文浩钦和萧远山说了几句,递给他们一个瓷瓶。
当人都到齐,俱都落座后,萧景煌站起身抱拳道:“今日乃是老夫七十大寿,承蒙各位看重我这个老头子,不辞辛苦,携厚礼远道而来,老夫感怀于心,先敬各位一杯酒。”
底下众人纷纷举杯,连声道客气。
喝完酒,萧景煌却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愁闷。
华阳派掌门青松道人与他素来交好,见状开口道:“今日乃是大寿之日,不知萧兄何故叹气?”
萧景煌摆了摆手:“只是感叹岁月不由人,转眼间,老夫都快行将就木了,这么多年名剑山庄承蒙各位武林同道看重,却惭愧于未能替武林同道做过大事,平白蹉跎岁月。”
底下几个门派掌门接口道:“萧老庄主此言差矣,名剑山庄这么多年,主持武林正道,不知造福多少百姓,西边马贼,北方羌狄,哪一次祸乱名剑山庄不是冲在前面。天灾之年广为救济,怎么说没做过大事。”
底下纷纷附和,闻墨弦眼神微凉,坐在下面安静喝茶。紫曦有些不耐:“废话太多,弄这么多弯弯道道,虚伪至极。”
闻墨弦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
那边你来我往,还在那不断看似谦让实则不断歌功颂德的行为仍在继续,到最后萧景煌这才将重点扔了出来。
“大家所言俱都不错,因着我们齐心协力,这些年一派平和,往些年那些各路邪魔外道,也不敢扰乱武林平和。可是,唯独冥幽教一直不肯死心,妄图回到中原武林。更是和最新偷偷摸摸建立的心昔阁蛇鼠一窝,在青州囚禁了许多门派豪杰,炼制毒人,实在令人发指!唐家一家仁心厚德,救了不少武林同道,却因着无礼私怨,被心昔阁屠尽满门,就连孩童都没放过。”他脸色凝重,眼里俱是愤慨,看起来当真是一脸刚正不阿。
紫曦几人听得脸色发青,倒打一耙说的真是不错,无耻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令人恶心。而缩在一边角落里的几个人,却是一脸嘲讽地看着上面慷慨陈词的人,眼里寒光毕现。
其中一个绿衫女子低声朝身边男子道:“抓紧时间,找到东西便动手,若有变故,立刻撤。”
底下众人被他情绪影响,隐隐也激奋起来。萧景煌继续道:“此前我们为了为武林除害,一直围剿心昔阁,其中不知损了多少兄弟的命。而报应不爽,就此前,蔺印天伏击心昔阁阁主,两人两败俱伤,心昔阁阁主落入凌江,怕是沉入江底了,因此两方已然打的不可开交。”
“可不是,真是大快人心!果然像那种邪魔外道,毫无道义可言,一但有利益冲突,便毫不手软,倒戈相向,狗咬狗,最是畅快,哈哈哈”一个满是虬髯的大汉,啐了口唾沫,笑得很是肆意。
“雷兄弟说的不错,此前令弟在我庄内勤勤恳恳,却不想在朔州被人所害,而凶手已然明朗,便是那心昔阁的堂主!”
雷震早便收到了消息,顿时笑容散去,眼里具是狠色,手里的刀猛地插入底下,惊得周边人慌忙避让。
随即雷震便觉得有些古怪,运了运内力却又似乎无碍,被这么一惊,他火气到是消了些,而萧景煌却继续道:“雷兄弟先息怒,这等事情已然不少了,各位多多少少有亲人朋友丧命于心昔阁,或者冥幽教之手,此仇不得不报,此恨忍无可忍!”
文浩钦沉了沉眼,朗声道:“所以,依照萧老所言,我们该当如何?”
萧景煌和萧衍一早便在观察他,来之时文浩钦一脸笑意,很是亲和,可两人仍不放心,毕竟真正的文浩钦还活着,对于这个人,他们需得警惕,只是如今看来,他倒是一点没变。
“文阁主该明白,有些人生来便有野心,野心不灭,则纷争不断。冥幽教入主中原的念头,已然百年了,百年前的幽冥变,血流成河,百年间,冥幽教的野心从未停,侵扰不断,唯有斩草除根,方能绝。”
文浩钦点了点头,幽幽道:“不错,野心不灭则纷争不断,是该了断了。”
萧景煌有些惊讶于文浩钦的冷静,毕竟他真实身份是冥幽教的副堂主。
“说来,冥幽教疲于应付心昔阁,萧老庄主提议当真不错,冥幽教始终是个毒瘤,若能除了,武林之福。”
“所以老夫借着这次寿辰,想号召各位壮士,一同对付冥幽教,匡扶正义,名剑山庄将不遗余力,身先士卒!”
底下沉默片刻,依附于名剑山庄的大小门派俱都站起身,朗声道:“诛杀冥幽教,匡扶正义!”
一呼百应,陆陆续续各大门派俱都表态,一时间呼声震天。
他们不傻,名剑山庄势大力大,落了他面子难免自讨苦吃,况且,冥幽教在西域百年,随地势贫瘠险恶,可积攒的珍奇宝物,以及当年欧家留下的宝刀名剑,也足以让人垂涎。
就在萧景煌和萧衍目光锐利盯着远处他们请来的特殊客人,准备直接拿人时,一声冷笑骤然传来,随后数坛桃花酿直袭台上两人。
“萧衍,你们父子逍遥十余年,如今这模样越发令人恶心!”冷怒的嗓音,在空中回荡,透着嫌恶与杀意。
闻墨弦眸子微缩,看着一道白色人影迅速朝萧衍而去。而那几坛酒被萧衍猛然挥开,爆裂溅出的酒水落在周边,瞬间一片惨叫,名剑山庄弟子倒下数人,赫然是掺了剧毒。
同时漫天酒水香味浓郁,在场中散开,是有人已然趁乱将一旁的酒坛打碎。
闻墨弦脸色一沉,萧衍没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