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弦体内的银针全部被去除,内力再也没了束缚,因着之前她体内几股内力混合,禁锢被除后霸道无比,顾流惜本身内力并不弱,可想引导她的内力却也吃力无比。
可是她虽竭尽全力稳住闻墨弦的内力,却依旧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当那把剑刺过来时她已然没了选择。猛地睁开眼,纵身跃起,双手却未离开闻墨弦的双掌,右腿微曲疾点其剑身,同时左腿猛地朝他手腕踢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速无比。
原本以为她们无法撤功的男子有些猝不及防,虽然他身形灵活避免了被顾流惜卸下兵器,却也被逼的闪到一旁。
就在他看到顾流惜重新盘腿坐好,再预备动手时,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直接破开房顶,裹挟着一堆瓦砾直接飞身旋转着朝他攻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苏若君勉强站了起来,看到那蒙着黑巾的身影,眼里顿时闪过一道欢喜的光芒,随即又有些紧张。
然而顾流惜却没有半丝欣喜,方才她挡住那一下无可避免的分散了精力,而就那一瞬间的松懈,闻墨弦内力顿时狂暴而起,竟是疯狂在体内乱窜,最后生生将拼命给她送内力的顾流惜直接震出好远。
顾流惜毫无保留地将内力送入她体内,这一下反噬更是不轻,摔在一旁连吐了好几口血,当下都没能爬起来。
闻墨弦极为痛苦地嘶喊了一声,浑身都在颤抖。苏若君扑过去扶起顾流惜,看到那个样子的闻墨弦,顿时脸色发白:“糟了,阿墨怕是走火入魔了!”
顾流惜苍白的脸顿时更是白如金纸,她挣扎着推开苏若君,低低喊了句:“墨弦。”踉跄着朝闻墨弦那扑过去,却被苏若君猛然拉住。
“你别过去……”
苏若君话音刚落,自闻墨弦为中心猛得爆发出一股极为强悍地气劲,浑身经脉涨得的欲裂的闻墨弦长啸一声,双掌狠狠拍出,直接将屋内刚冲进来几人全部逼退好几步,整个房间被毁了大半。
黑衣女子发现不对,即时带着苏若君两人急速后退,虽未受伤却也被震地胸口发闷。
原本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冉清影和慕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跳。
两人顿时凝神看向那已然毁了大半的屋内,只见那废墟中,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身上仅着一袭白色单衣,一袭墨发散乱间却是无风自动,她脸色苍白,表情却有些阴冷,原本墨色的眸子此时却一片赤红,透着混沌和冷漠。
顾流惜看了一眼那毫无感情的冰冷赤眸,顿时寒到了极致。而胸口窒息般的疼意却在下一瞬间再度加重,闻墨弦身上在朝外溢血!
身体似乎彻底受不住那股暴虐,细密的血珠透过皮肤溢了出来,不过片刻时间,一袭白衣就已然被染透。白皙的脸上染上了鲜红,朦胧透着暴虐的赤眸,飞舞的青丝,让她带上一股邪魅的噬血之意,顿时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就连身经百战的嗜血天网,也呆在原地看着这化身修罗的女子。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是顾流惜恸到极致的低喊:“墨弦,墨弦,你看看我……”
听到她的唤声,闻墨弦很迟缓地转过头,与此同时两支暗箭直袭赤足立在房内她,而顿住的天网五人也猛然抢攻上去。
墨影和影子几人也快速扑了上去,来不及阻挡的箭,一上一下分别袭向闻墨弦两处命门,而后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却是瞬间离了原地,清瘦的身子以一个不可以思议的角度自两支箭中间拧过,素手轻弹间,两支箭玄铁箭却被她握在手中,随后生生拗断。
此时的闻墨弦已然没了理智,身手迅猛却无比暴虐,对上迎面而来的重剑,却是直接拍了上去。她体内强行压制的内力毫不留情的顺着那把钝剑快速涌了过去,宽厚的剑身凝上一层冰霜,让为首的刀疤男子觉得无比危险,大力踢飞重剑,撤手握拳朝她砸去。
这重若铁拳的一拳寻常人都不敢硬接,可是此时的闻墨弦已然不是寻常人了,她避都不避,直接硬撞了上去,惊顾流惜几人俱都失声叫了起来。
只听到“咔嚓”一声令人惊悚的碎骨声,那个高大粗犷的汉子也忍不住痛吼一声,闻墨弦冰冷的内息疯狂涌入,让他痛不欲生。而听到老大的声音,天网四人死命冲了过来,直朝闻墨弦攻来。
可闻墨弦却没打算放过那人,左手微曲,竟是直接探入刀疤男子腹中,直接将高大的男子直接扔了出去,地下爆出一股赤红的鲜血,黏腻而疯狂。
一身血衣的人身形如残影,绞住天网两人的长剑,瞬间将其震成数截。影子几人赶上前想护她,闻墨弦却并不领情,将靠近的几人全都拍了出去。
随后她嘴角却是开始溢出一条血线,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目光混沌嗜血,依旧不断发泄着体内无法宣泄的内力。
顾流惜看着没了理智的人,心仿佛被一只大手不断攥紧,看着身边担忧亦是无措失神的苏若君几人,强行提起一口气,运起轻功直接扑进了闻墨弦怀里。
苏若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失声叫道:“阿墨,流惜!”
闻墨弦察觉有人近身,运起内力就狠狠拍了下去,却在感觉到那莫名熟悉的柔软时顿了顿。
垂下眸子,一片通红的世界里隐约看到一个人,脸上都是湿痕,随后还咳出一股温热黏腻的液体。她刚刚一直很喜欢嗅到这股甜腥气,那让她格外难受的身子有丝快意,可此刻她却觉得除了身体疼的难受,左胸口也开始疼。她颇为烦躁地想甩开身上的人,却在碰到时忍不住放柔了动作。
犹豫间腰腹一股温热的内息涌了过来,让她觉得很舒服,也就任由怀里的人靠着她。片刻后她混沌的脑子开始清明,胸口却升起一股恶心黏腻之感,意识到她自己的处境,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人,闻墨弦顿时清醒过来。
心里一急想要说话,却是吐出许多暗色的鲜血,身子也开始脱力,闻墨弦揽着顾流惜直接倒了下去。虽然不断吐血,可是闻墨弦却觉得舒服多了,身子也不在疼痛欲裂,看到顾流惜惊恐的模样,她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拉下身上的人,在周围一群人乱成一锅粥时,低低说了几句话。
看到她也不再吐血,还思绪清明地同她说话,顾流惜欣喜欲狂。
随后闻墨弦却是闭上眸子,脑袋沉了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顾流惜抿了抿嘴,随后身子一颤,猛地嘶声痛哭起来。
天网四人已然无心恋战,看到躺在地上都成了血人的闻墨弦,又听到顾流惜悲痛的哭声,也顾不得满心悲愤,迅速撤退。
影子几人浑身发寒,顿时眸子血红,疯狂地杀了过去,四人虽然配合的天衣无缝,可也耐不住几人的疯狂,连为首男子的尸体也扔下了。
苏若君也是一僵,急忙和紫曦几人迅速围过去,几人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跪在地上眸子瞬间变红了。
冉清影和慕锦神色凝重,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破败的屋内跪了一地的人,想起方才闻墨弦那模样,忍不住心里发寒。
顾流惜那一声悲切地哭嚎,方才不要命扑到闻墨弦怀里的样子,让冉清影狠狠咬了咬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明明她的目的达到了。走火入魔,到了最后都逃不过经脉具断的下场,可她却怎么都没有欣喜的感觉。
无论是顾流惜还是闻墨弦,都没办法让冉清影感觉开心。对手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太多,虽然死了,可是她想要的那个人的表现,却更让她阴郁,低低说了开了口:“走吧。”
说罢也不再理会那座院内的悲泣声,径直离去。
第二日,天岳山庄。
冉清影一脸冷然坐在书房,看着进来的慕锦,淡声道:“情况怎么样?”
慕锦看她自回来后一直神色阴郁,小心道:“我派人去查了,苏府……全府缟素,在发丧。”
冉清影眉头微沉:“苏府人有什么动静么?”
“府内戒备森严,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哭声,气氛很沉重。”
“落霞楼那批人呢?”
“完成了任务,他们已经回去复命了。天网和追魂八箭具是损兵折将,虽心有不甘,却苦于苏府实力恐怖,他们没办法待下去了。”
冉清影沉默不语,随后吩咐道:“闻墨弦解决了,若她真是心昔阁阁主,心昔阁必然大乱,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按照苏旐所言,心昔阁在豫州,相必那边更容易发现一些事,立刻启程去豫州。若她不是,也需得再仔细查查心昔阁背后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针对冥幽教。”
“是,教主。”
“还有,让岳池旭密切盯着苏府的动作,尤其是顾流惜,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诉我。”
说罢冉清影起身离开了房间,慕锦听了她最后的吩咐,眼里有些苦涩,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是她最想说的吧。
三天后,苏州官道上,一带着斗笠的车夫,闲适地赶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车辕缓缓压过马路,发出嘎吱的声音。
仔细看穿着粗布的男子一张脸棱角分明,看似无害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丝凌厉,太阳穴鼓起,却是练家子。
那车内一身水蓝色衣裙的顾流惜,神色懒懒的躺在一身白衣的人怀里,眯着眸子歇息。身后的人微微曲起腿,让她躺的更舒服些,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把玩着她鬓角的秀发,精致漂亮的下巴顶在顾流惜头顶,眉眼清雅,眸中带着丝柔和笑意,正是慕锦口中已经发丧了的闻墨弦。
被头发扫到脸颊,顾流惜有些痒,睁开眼捉了闻墨弦的手,轻笑道:“你就这样带着我跑了,不怕若君拿针扎你?”
闻墨弦探了探她的脉,脉象平和,内伤应该好了稳定了,才正色道:“我连头七都没过,就去帮她救岳母,她谢我都来不及,为何要扎我?”
顾流惜眉头一皱,伸手掐住她腰间的嫩肉:“胡说八道什么?”真以为她诈死她没生她气。虽然提前跟她打招呼了,可那行情况下,说演就演,真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