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身黑色风衣裹着高大身材的男人始终沾着不动,如同一尊雕塑,深沉安静的眼眸直直盯着窗外。
枭林几个有些急切,这是他们刚打听到的消息:“睿少,权老说有事让您尽快回去。”
高大的身材微微一动,枭雨继续道:“睿少,属下觉得这时候权老突然让您离开很奇怪,权老这次下了命令,必须在十五号之前赶到权家。属下觉得这次权家肯定发生了什么急事。”
“把你们查到的消息告诉我!”权睿面色冷峻,这次确实有些不对。
过了半响,枭林才支支吾吾说:“睿少,属下这次有查到,权家上下不满你当家主,想要另行选择继承人。而且…北城传来一些风声,好像对您有些不利。说您为了掌权,妄想杀自己的亲生父亲。”枭林见睿少久久没有开口,脸色有些凝重。之前虽然也有这样的传言,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又碍于权家的威慑,谁也不敢说。如今,这个舆论扩大的影响越来越大。这怎么是好!
听完枭林的汇报,薄唇冷冷的勾起,这个形容真是不错,那些人想要用舆论来对他施压,让他自动放弃那个位置。冷哼一声,休想!
“立即备车去机场!枭雨你留下,先别告诉她这些事情。”
枭雨脸色一变,知道睿少如今是先不打算带倾言小姐去权家,可再怎么样,若是睿少愿意,倾言小姐肯定能帮睿少很大的忙,至少倾言小姐身份在那里,权家的人也不敢伤他。他还想说什么,对上睿少那双冷的彻骨的眼眸,登时闭嘴。
等睿少走出房间,枭林拍拍枭雨的肩膀:“枭雨,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睿少想要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倾言小姐。”、
枭雨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回神过来,点点头:“我会先瞒着倾言小姐,不过这消息我也不确定能瞒多久,倾言小姐那么聪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穿了。”
枭林点点头不语。
权睿在卧房找到他妈咪,目光轮廓了许多,眼底柔和,轻轻喊了一声:“妈咪!”
湛言放下手里的书,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在旁边。权睿走过去安静坐着,就像以前小时候乖乖陪在他妈咪身边。
“怎么了?”
“妈咪,我打算先回权家一趟!倾言我现在先不打算告诉她,等权家稳定一些,我亲自来找她!”权睿沉默了一会,才说话。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就行,不过睿睿,有时候两人在一起,别一个人撑着,两人同甘共苦才是最好的。”她话里虽然这么说,可没有一点勉强。
权睿点点头,红眸亮晶晶,薄唇紧抿:“就这一次!”这关乎到那个男人的事情,他不想破坏他在倾言心里的形象。如果她真的知道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不,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承受不住她丝毫远离他的风险。
湛言摸摸他的脑袋。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小睿确实长大了,她也不该再干涉。
权睿走后,顾墨袭见他乖宝手里拿着一本书发呆,薄唇勾起笑容,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怎么了?不舍得?还是担心?”
湛言点点头,倒是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小睿能够解决!”
顾墨袭心里有些吃醋,他觉得自从这几个孩子在家里,他乖宝忽视他的时间简直成倍提高,还是只有两个人一起真好,他乖宝身边只有她,所以没法忽视他。什么时候他得考虑过过二人世界。凑近他乖宝,温热呼吸直扑她脸颊。顾墨袭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见他乖宝耳根子动了动,红尖尖的显得非常可爱。故意再靠近一些,离的非常近,唇直接贴上了耳根了。
湛言只能自觉往后倾斜,心里还是有些紧张,问道:“楚辰东打算带小浅住进楚家?”这些年虽然楚父默认,可以小浅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溪墨见他乖宝一直担心别人,眼眸暗沉:“乖宝,这些日子你没有觉得忽视我?”
湛言见她媳妇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发笑:“我和你说正事呢!”而且谁说她不关心,她都在心里想着。可这句话她是实在说不出口。
“其他人的事情是正事,我们的事情难道就不是正事么?”墨袭靠近,漂亮的眉眼透着时光的沉淀,浑身越发显得成熟,眼角已经有了一些时间的印记,眼尾纹愈发让他有魅力有成熟的男人味!不过话是这么说,还是回答了他乖宝的话:“乖宝,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你这位”哥哥“,楚家谁敢欺负小浅。而且楚辰东对小浅非常不错,你觉得他会允许谁欺负小浅?”
倾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顾墨袭恰好此时低头直接堵住他乖宝的唇,唇舌纠缠,压低声音故作暧昧道:“乖宝,你现在是不是得补偿补偿我?”
湛言至今觉得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很少红过脸,别人夫妻的七年之痒并没有存在他们之间。伸手摸着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她只觉得心满意足,这一生幸好遇到她媳妇。没有白活。想了想,她也不忍委屈她媳妇,等分开唇缓了一口气,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暗沉的双眼登时一亮,湛言低着头,说完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顾墨袭干脆把人直接抱在腿上,让她坐着。见他乖宝紧张立即扫了四周,目光特别看了一眼门有没有反锁,见反锁之后,才平静下来。顾墨袭难得见他乖宝紧张又惶恐的模样,简直是爱的不行,亲亲她的唇,笑道:“检查完了?现在放心了?”
湛言简直有些恼羞成怒,顾墨袭看到他乖宝此时的摸样,立马去哄。
权睿带着几个心腹开车到了机场,一路坐私人飞机赶回权家。到了北城,出了机场,果然见十几年辆车停在外面,站在车旁的保镖见睿少出来了,立马恭敬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不到半个小时到了权家,此时大厅权家稍微有些分量的长辈和其他人都在。大厅中间有一个空座位,至始至终没有人坐,丁落宁眼尖看到睿少进来,脸色有些凝重。丁落宁看到睿少,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看到,里面喧闹的声音不绝如耳,其中一个愤怒又不屑的声音响起:“权睿他根本没有资格掌权权家,更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一个连对自己亲生父亲都敢下手的不孝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权家!我觉得现在权老绝对不能再包庇权睿,人证物证都在,看权老还怎么能包庇他!”
”
旁边有不少人附和,有几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脸色连同身子立马僵硬起来,满眼惶恐不敢置信:“睿…少!
听到睿少这两个字,权家客厅里面原本还喧杂的人群立马停止讨论,大部分人目光恐惧又不屑盯着权睿。连一向不怎么敢和权睿起任何正面冲突的权政宇和权政天两人眼睛里幸灾乐祸。
“小睿,回来了?”两人难得亲近喊起他的小名,却对上那双冷冰冰没有丝毫情绪的眸子,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不得不承认这个权睿确实是个人物。只不过投胎投错了,有个厌恶他的父亲。
权睿目光如电直直盯着刚才说他不孝子的男人身上,眼睛里一片平静,没有波澜,平静的吓人,可就是这样,所有人越发的恐惧和害怕,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刚开始还有些怕,可一想到他今天绝对没有活路可退,继续开口:“没想到睿少现在才回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之前一直不敢回来吧!”
僵硬的脸仍然如同一潭死水,眼睛一眨也没眨,盯着那人目光不动,过了半响,低沉带着威严的嗓音才开口:“你再说一遍!”
那个中年男人平时最忌惮但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睿少,自从他上位,权家的人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而且他一连串的改革让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大为受损,他就不信这里没有几个不恨他的,之前不敢说话,是因为他知道权老爷子庇护的是他,可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他就不信权老还能庇护一个对自己亲儿子下手的孙子,他这才有些胆量,今天他就不信这个睿少还能如以前风光高高在上?这一次他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不成。
“睿少,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睿少最好还是把自己做的亏心事交代出来。让大家知道所谓的睿少还有一点点良知!”中年男人和权政宇对视一眼完全放开胆说。
谁也没有发现此时红色的眸子里猩红的血光一闪而过,他表情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眉眼也没抬,就听到他命令的声音:“枭林,动手!”
砰!的一声子弹直接爆破对方的脑门,那个中年男人死的时候瞪大眼不敢置信他竟然真的敢动手,所有人被睿少这一手吓的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什么话也不敢说。所有人眼睛里有惶恐和震惊,他们差点忘了眼前的睿少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了命的说一不二心狠手辣!满室的人顿时雅雀无声,权政宇与权政天瞪大眼显然也没有想象他竟然现在还敢动手!
冰冷的红眸居高临下俯视,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高高在上,就像是天生高人一等,低沉夹杂杀意的声音响起:“不怕死的尽管说!”
权政宇眼睛里有些不甘心,不过想到他的三弟,唇边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权睿,现在就给你嘚瑟一会儿,一会儿之后把所有人得罪光了,看你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下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权政腾真正登场了,权政腾看着眼前这个他所谓的儿子,一想到这些时间的折磨,他差点就死在这个野种手上了。眼睛里阴毒死死盯着他看,脸色都扭曲了起来,直接开口骂了一句“畜生!”
权睿冷眼扫过权政腾,见他现身,仍然不动声色,眼睛里没有一点害怕与做贼心虚,看他这镇定没有丝毫惶恐的样子,众人还真觉得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要是一般人都碰上受害者,人证物证都在,怎么也得心慌害怕一下啊!最后只能归结在睿少这心理太强了。
“畜生,你没有想到我还没死,而且还能活着在你面前吧!你这个狠毒没心没肺的畜生,孽障,老子要你这种儿子干什么,我宁愿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也省的你祸害人!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下手,你这样的畜生活该天打雷劈。”权政腾现在翻身立马把权睿往死里骂,往死里逼!
“三弟啊,你也别太激动了。谁也没有想到他敢干出这样的事情啊!”权政宇故意安慰权政腾,看如今权政腾残废的样子,他心里有些解气,这辈子权政腾也别想坐上那个位置,有了身体上的缺陷,权家大部分的长老怎么会答应。而权睿因为对亲生父亲下手,这个罪名太大,不身败名裂也得乖乖退位,这三房完全没有竞争的机会了。
权睿冷冷不屑盯着权政腾,眼睛里夹杂杀意汹涌,他清淡瞥了一眼权政腾,冷笑道:“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猪狗不如?”
他的声音悦耳不大不小,带着穿透力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敢当着所有人面前毫不留情骂他亲生父亲猪狗不如。弑父这种罪名聪明的就应该立马撇清,可他这么一句立马就默认了这个罪名。众人还没有回神,就听低沉有力的嗓音继续响起:“权政腾,真正的事实真相你我心里都心知肚明,你也应该知道这辈子我想杀的人是谁!你没死,我确实有些失望。若是我不想让你活,你以为就算你出来了,也能活下去么?”最后一句音调加重透着毛骨悚然的寒意,密密麻麻的冷意与寒意就像是蜘蛛网,把他全部网住,权政腾想到这些日子来他的心狠手辣,脸色白了又白。原本还炯炯有神的眼睛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点战斗力。眼睛里还有些惶恐。
其他人听到睿少这么一句,立马明白这里面是有内情。他们这些人明白睿少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对别人下杀手。想到前几年睿少突然失踪,有些人心里有些猜想。
权政腾脸色非常难看,他冷声开口:“我权政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这个野种带回权家!”
权睿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眼底不屑:“那是你自己的报应。善恶终有报,你自己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句话在你身上并没有什么用。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人说他是猪狗不如,有什么错?你说我弑父,可你还是好好站在我眼前,我不过是废了你一双腿。总好过你要我一条命!”
话音刚落,大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听着这些话不敢置信,有些缺根弦的人没有补过脑震的目瞪口呆。这原来内情是如此劲爆?权三爷只想利用睿少,奈何权老看中的是睿少,权三爷心里愤恨,想要杀人灭口,自己继承权家。
权政腾被他说的满脸灰白,手指指着权睿脸色都几乎扭曲起来:“你,你这个畜生!你说谎!”不,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下手的事情。他眼睛里有些惊慌。
权睿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冷笑:“你当初费劲心机想杀我,可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很自己?”冷漠的红眸扫过四周,淡淡道:“三年前爷爷让我成为权家继承人。可我所谓的父亲也就是权政腾欲行不轨。想要杀我取而代之。权家有规定权家内部任何人若是妄想对继承人或是掌权者下杀手,为背叛权家处置,我处置一个权家背叛者又有什么罪?谁又能说我错!”
他这句话立马把整个局面搬回胜局,从一个弑父话题转移到处置权家背叛者,所有人都知道睿少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谁也没有权力让他下位,就算权政腾死在这里,谁也不能说他错了,他随便轻轻处置背叛者这个借口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口。当然前提权老站着睿少这一边。
权政腾气的脸色扭曲,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杀了他。眼睛里不甘、怨恨、仇恨通通闪现。他知道这一次他还是输了,输在这个所谓的亲生儿子手上。他轻轻一句就能找借口杀了他。
权政宇和权政天本来抓住权睿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还指望这个把柄拉他下台,可就让这事情这么过去,他们俩谁也不甘心,要是权睿不下台,他们怎么上台,这时候权政宇开口:“睿少,这话是这么说,但一个敢弑父的想必人品也有待考察,权家上下这么多人命,谁敢把自己的性命身家交给一个这么狠毒的人。睿少,我是公平的来说,我可谁也没有偏颇谁!”
权政天这时候也附和:“虽然睿少你有借口,可事情不能这么同概而论,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初三弟想杀你。可你想杀三弟这事情人证物证都有!”
枭林看着这些人虚伪的样子,想到睿少曾经受过的苦,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他还敢当着睿少的面指责睿少?他心里有些担心,毕竟那个男人是权老的亲生儿子,要是权老护着那个男人,睿少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权老的另一个心腹忠叔走了过来恭敬道:“睿少,权老在书房等您!”
权政天三兄弟脸色蓦然一变,谁也吃不准老爷子的心思,要是有老爷子护着,这权家还是权睿的天下!
权睿阴冷如同毒蛇的目光从权政天身上收回来,权政腾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薄唇轻抿成一条线,唇色消薄而浅淡,他皮肤白皙,脸上的细管清晰可见,薄唇似笑非笑:“二叔,你这话我记住了。”平淡无奇的声音硬是让权政天惨白了脸,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若是真让权睿翻身,谁让保证他不记恨他,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确定绝对要把权睿拉下台。只要把他拉下台,蒙家的人未必看的上他,而且还背负弑父的名声,谁敢嫁给这样的男人?蒙家的人听到他的名声也绝对不愿意,如今北城权睿的名声跌入谷底,他得再添把火。
权睿走到书房,权老爷子拄着拐杖站着,他背影有些佝偻,权睿看到权老爷子,低着头喊了一声:“爷爷!”
权老爷子刚开始并没有应他,权睿眼眸暗淡,爷爷,你真的要因为那个男人疏离我么?他如今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及早让权政腾那个男人死,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去B市几天,竟然让人把那个男人救出来。他爷爷又会如何选择!
“爷爷!”权睿又喊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脆弱。
权老爷子转身目光复杂看着他这个最看好的孙子,空气气氛冷凝,头发发白:“睿睿,如果我要你放过政腾,之后你还是权家的家主,怎么样?”
权睿眼眸有些暗淡和失落,片刻之后回神,面无表情点头:“爷爷怎么说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
“睿睿,再怎么样,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权睿面无表情:“爷爷,但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亲生儿子过!”
权老爷子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岁,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让他先离开。
顾家倾言知道睿睿离开,立马订了北城的机票,往北城去,湛言也没有阻止,让她自己去,除了北城机场,倾言却没有想到在机场门口见到方皙白,见他身后带着十几个保镖把她的路包围,眯起眼睛开口:“方少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