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无法静下心来,索性起身,来到隔壁客房。
轻轻推开门,却见程欣怡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
南宫以瞳如灵巧的猫咪一样轻轻走近,抬手刚想拍她肩膀,却见她手里攥着那张报告单,脸上,是从不曾有过的落寂。
收回手,轻扳着程欣怡的肩膀,贴着她的脸柔声说:“不睡觉,在想阿哲呢?”
程欣怡立即将手里的报告单撕成碎片放进床边的垃桶,笑说:“真没睡午觉的习惯,在想,一会回去的路上买点什么菜好。”
南宫以瞳侧靠在她旁边,问:“你有心事?”
程欣怡笑捏她的脸:“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有心事,你最了解我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五分钟就好了。”
“我记得,你刚结婚那一年,每次电话或看到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比如裴老爷子、公婆和兄弟妯娌如何对你好。”南宫以瞳望着她不似从前快乐的眼睛说:“后来,几乎不怎么提及他们,老实说,我不在Y市的这一年多,你过得到底怎么样?”
“很好啊!”程欣怡嬉皮笑脸的说:“你也知道,我和阿哲后来搬出来住,家族内斗什么的,我们是能避则避。”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南宫以瞳指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过的其实并不太快乐!”
程欣怡眨巴着眼睛,“是不是眼睛变大变亮了,我可没做开眼角手术,妆化得巧妙而已,哈哈!”
南宫以瞳手托腮,“说吧,将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我是你最好的听众,无论说什么,说多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程欣怡咧嘴笑:“我真的过得很好,大家对我也很好,阿哲更是很疼我,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除了缺个宝宝,现在的生活我真的很知足。”
南宫以瞳手指缠着头发,慢条厮理的说:“接下来呢,我们会好忙,婚礼过后有两个月蜜月期,蜜月过后是暑假要好好的陪宝宝,可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空听你唠叨!”
她们是最好的姐妹,认识十几年,程欣怡的脾性她太了解,她眼睛里的落寂出卖了她,她不愿意说,是不想大婚在即让她担心。
不愿意说,就是真的有问题。
她肯定有事瞒着她!
尤其是刚才提及她婆婆时,她故意转移了话题。
程欣怡望着她的眼睛,十几秒后,笑了,“阿瞳,不如说说你们蜜月是怎么安排的,我当初怀上宝宝,蜜月也不敢乱来,就国内探了下阿哲的亲戚,你快说说,让我羡慕羡慕――”
南宫以瞳挑眉打断到:“你婆婆现在对你不好吗?”
程欣怡盯着她的眼睛又沉默了十几秒,终是抱着手臂缓缓说:“我婆婆吧,对我最好就是在我怀孕的时候,那时候可谓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流产那段时间也不错,在公众面前时倒也很照顾我,但从来没有像你婆婆这样,任何场合有没有旁观者都挽着你的手像亲母女一样,现在吧,平时也关心我的饮食起居,让我养好身体早点怀上宝宝。”
说到这,冲南宫以瞳一笑,停顿几秒后又说:“这两年里,她也送过我几次东西,大牌服装和鞋包包之类,真的,无论她送什么我都很开心,我知道自己出身太普通,不敢奢求太多,也从不贴娘家落下话柄,我真的只想和阿哲好好过日子。”
“当初阿哲带我到裴家时,我已经怀孕,他们对我特别好,许是希望我能为裴家添一儿半女,如今马上两年了,我流产后却一直没有怀上,他的两个哥哥,有儿有女,原来的何百合,家境虽然不行了,因为这次怀的是男孩,一落千丈的地位现在也上升了不少。”
“坦白说,嫁给阿哲到现在,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对我好,就像是施舍一样,两年了,只有当初大婚时,婆婆进过我娘家门,后来再没有踏进过,每次邀请都有各种理由推辞,公公更是从未踏进过。”
“之前有次和大嫂起争执,她更是直指我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浅,让我不懂别开口说话丢人,在豪门生活的这两年,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嫁给阿哲的时候,真的好天真,天真其实就是无知,是自欺欺人,当初接纳我,不过是因为我怀有身孕,豪门迎娶平民媳妇,此举为他们赢了不少名声。”
“我始终感觉自己无法真正的融入这个家庭,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提升自己,始终改变不了自己出身平民的事实,更是深深体会到门当户对的重要性,他们,表面看似不介意我的出身,其实心里是介意的。”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如果我一直怀不上宝宝,终有一日,对他们来说,连孩子也生不出的平民,真的没有任何资格当豪门少奶奶。”
“当然,爷爷一直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但如果我一直无法为司家开枝散叶,我想他老人家也会有想法。”
“我常常想,若是当初没有认识阿哲,没有嫁给他,或许我现在,嫁给一个家境学历长相彼此相当的男人,或许会更快乐吧!”
冷暖自知,程欣怡真的没有人可以真正倾诉,更不想让父母担心,在南宫以瞳面前,她什么都愿意说。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全程,南宫以瞳都看着程欣怡的眼睛,静静的当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她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两年,公婆再未踏进程家门的事!
这就很能理解程伯伯夫妇俩宁愿住自己的从前几十平米的房子,也不愿意住裴家赠送的房子。
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在裴家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更不想让他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南宫以瞳心疼的抱住程欣怡的肩膀,柔声说:“只要阿哲对你是真心实意就好,若是实在无法融入,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糊涂人,毕竟这日子,是你和阿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