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森的神色显得很是萎靡,但却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歇斯底里,恰恰相反的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再度一挥,已经回归到了玉盒子内的滇国金印再度飘飞出来落在了他的掌心上,只是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有些烫手;
站在祭坛上的苏白可以清楚地看见梁森的掌心位置已经泛红了,联想起之前唐正国在痴心疯的情况下扇子拿起滇国金印而且还是隔着玉盒子拿起来的都直接被融化成脓水了,这就足以可见这滇国金印的霸道之处,就算是高级巅峰的听众掌握他时也是得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和压力才对。
而眼下的梁森只能是没办法,因为第一次自己的墓碑被荔枝的墓碑直接崩碎了,那么他就必须得再来一次。
苏白不知道这种证道的流程是不是真的是强制性的,但联想一下梁森之前对这件事的反感和畏惧态度到如今可能是被解禀鼓捣得分身解开封印引起了广播的注视,可能这其中,被强迫的意味还是多一些。
也因此,梁森必须得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墓碑,必须把这个证道的流程给走完,这个章,必须盖。
苏白之前曾说过,怕会尴尬,但也没想到,会尴尬到这种地步。
每座墓碑,都应该凝聚着主人的意志,倒不是说荔枝故意针对梁森吧,但荔枝留下来的意志却不愿意有人跟自己比肩而座,再加上很显然,荔枝的意志格外强横,比梁森的意志强了太多,所以才会出现梁森的墓碑被荔枝的墓碑瞬间崩碎的画面。
“第一座墓碑碎了,以前从认识你开始所萦绕在心底的情愫也就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梁森现在第二次证道,
不断过去,
不求未来,
不明当下,
不奢幻想,
只证那一声无奈”
自滇国金印的牵扯下,又有一块石料自岩壁上剥离出来,只是这次的石料比较小,蜕化出来的墓碑,也只有其余的墓碑三分之一大小而已,显得有些寒酸。
但梁森丝毫不在乎,将滇国金印随手一甩,金印重新回归到了玉盒子之中。
那座矮小的墓碑被梁森很是随意地安置在河水底部的一个未知中,跟其余的墓碑比,显得那么的不起眼,也透露出一种无奈以及无声的抗争。
这一刻,苏白心底反倒是没有了对梁森的轻视,或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每个人也有着自己的敬畏,
能直面内心的怯懦和畏惧,并且坚持自己的怯懦和畏惧,同时坦诚地面对也没选择去割舍,这其中,反而是有一种大自在在里面。
这里又不是国旗下讲话的地方,也不是报告会里的发言,没必要假大空和喊口号,或许有人会选择埋葬掉自己的弱点,但能够在此时依旧保留自己的弱点,从反面来讲,也是一种自我坚持吧。
梁森的身形缓缓地落在了祭坛上,下方的河水也重新恢复原状,那些骸骨继续在河水里漂流着,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什么改变。
“让你看笑话了。”梁森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盒烟,自己抽出了一根,咬在了嘴里,又递给了苏白一根。
“我觉得挺好的。”苏白很认真地说道,“你第二次证道才感觉像是在真的证道。”
“呵。”
梁森点着烟,身形也随之消散,他准备离开了,给苏白一根烟,只是给唯一的观众意思一下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梁森愿意跟苏白攀什么交情,就如同苏白也不会去莫名其妙地跟一个低级听众胡天海吹一样。
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想攀交情,确实很难,双方甚至连共同语言都没有,这一点,不光是听众圈子里是这样,其实现实世界里各行各业也都是这个样子。
苏白跟着黑猫一起从祭坛走到了棺椁的位置,看见梁森正站在棺椁边。
“走好。”
棺椁内的那位传出了送别声,这感觉,似乎比一开始要认真了一些,或许,是棺椁里面的那位也感知到了梁森第二次证道时的心境了吧,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甚至也显得小家子气了许多,跟那些惊才艳艳自信决绝的听众不能比,但其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再见。”
梁森也跟棺椁里的那位道了一声别,身形再度消失,而入口处的光辉也在此时逐渐开始减弱,可能只能再持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苏白蹲下来,看着黑猫,
“跟我一起出去么你的另一个同伴跟我住在一起。”
如果能跟苏余杭当年那样把这只黑猫也带出去,那么简直就是带出去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两只猫都住在自己家的话,无论是安保还是其他方面都可以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只是,黑猫只是默然地在棺椁边匍匐下来,不做声,闭上眼,像是在休憩,但这个姿态,已经算是回答了苏白的邀请。
它不愿意离开,
它要继续留守在这里。
苏白有些怅然地笑了笑,也对,如果这只猫愿意离开这里,当初早就跟着吉祥一起随同苏余杭离开了,或许,它跟吉祥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更或许,当年的吉祥是选择了苏余杭,而这只黑猫选择的是棺椁内的这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嗯,这句话也能适用在猫身上。
棺椁里的那位发出了一声叹息,显然他是清楚,这只黑猫如果能跟着苏白离开这里,能见到更多的精彩,但或许,从他内心角度来说,似乎也习惯了在这漫长岁月中有这只黑猫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吧。
苏白伸手,在棺椁上轻轻拍了拍,“老哥,等下次我来证道时再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现在可以跟我说,我下次带给你。”
棺椁内的那位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苏白耸耸肩,走向了出口光亮处,当整个人没入进去后,身形开始扭曲起来,这是一种类似于广播进入故事世界的传送。
少顷,苏白的身形消失在了那里。
而入口处的光辉也逐渐地熄灭,彻底地归于平静,也重新恢复了这里的黑暗,似乎,黑暗,才是这里的本质和主色调。
“喵。”
猫叫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
“呼呼”
苏白没想到自己出来时,居然是在洱海中,整个人浮出水面后下意识地大口呼吸起来,倒不是因为之前差点被淹死,而是因为比起那个活死人墓的地方,现在这里的呼吸,才是最让人舒服和觉得清新的。
此时是深夜,天空中布满繁星,显得很是璀璨,大理如果天气好的话,星空也确实挺美的。
环视四周,苏白大概地区分着自己的位置,然后朝着才村码头的方向游了过去。
洱海,说大其实也不大,毕竟它其实不是真正的海,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苏白自才村码头边上了岸,拖着湿透了的身子,苏白先走向了那家客栈。
虽然觉得和尚应该已经把小家伙带回上海了,但苏白总得去确认一下。
人还没走到客栈里时,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苏白的前方,显然,是因为苏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被对方给捕捉到了。
“你回来了。”对方开口道。
“我说佛爷,您老怎么来了。”苏白有些意外道。
“七律进故事世界前叫我先过来的,你儿子不肯跟着七律先回上海,所以我就过来看一下,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礼拜了。”
“挺好,毕竟也是你干儿子。”
一想到小家伙还在这里,苏白心里倒是觉得温暖了许多。
“对了,白天发生了一件事。”嘉措开口道,“有个资深者横死在了前面的芦苇荡里,应该是资深者无疑。”
“又死了一个资深者”苏白疑惑了一下,“尸体呢”
“尸体被我处理了一下,还放置在芦苇荡下面,我当时以为是你回来了。”
“得嘞,先去看看尸体吧,兴许我还认识。”
芦苇荡位置距离这里其实也就百来米远,二人一会儿就到了,当嘉措掀开那一层淤泥时,苏白看见的是已经有些被泡肿胀起来的姚哲。
“应该是被毒死的。”嘉措分析道,“看肤色就能看出来。”
苏白伸手,在姚哲的身上摸了一下,然后觉得姚哲的肚子有些鼓胀,当即掌心发力一拍,姚哲的肚皮直接被苏白给拍裂开。
如今姚哲已经身死了,自然不再拥有资深者的神通,苏白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嘶嘶嘶”
一条五颜六色的毒蛇盘曲在姚哲的肚皮中,正吞吐着信子。
嘉措的脸色当即一沉,他之前发现尸体时居然没有检查到尸体肚子里竟然还有蛇存在,问题是这条蛇根本就检查不出丝毫的气息,哪怕它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像是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一样。
毒蛇似乎是慑于苏白跟嘉措二人的气息,显得有些委屈,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看起来倒也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是苏白却在此时直接一拳打出去,
“轰”
蛇身直接四分五裂,脚下被打出一个深坑,
巨大的轰鸣声让四周一片的客栈也在此时各个房间都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