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地下铁?”谢红旗很疑惑。
“是的,就是东海地下铁。”费玉伦点着头,像是陷入了一种回忆:“关于这个名字,还是保罗对我说的。”
保罗,美国驻东海总领事馆二级武官,实际的身份是美国在东海市的情报头目之一,也是费玉伦曾经培训过的一个学生。
“保罗说他已经追查这个东海地下铁很久了。可能是在三年以前,突然间的出现了这个组织。一开始,它只是小打小闹,通过一个特别的窗口和特别的繁琐程序,来出售一些黄色信息,或者是政府严令不得公开的内部信息。但是有一次,网络上面突然开始对美国英伦达公司的电子设备展开攻击,有很多账号都公布了英伦达公司的内部机密,其中有一部分机密是英伦达公司和美国军方的秘密合作协议,涉及到了对华出售的一系列设备的电子后门。然后,你知道的,那一年英伦达公司被迫向中国-政府交纳四亿人民币的罚款。保罗用了一点手段,抓到了其中一个账号背后的女大学生,然后又用了一点手段,让她说出了实话。但是,小谢,你知道下面发生的是什么?”
谢红旗很乖巧,这一次主动站起身,替费玉伦抽出了一支烟。
费玉伦道了声谢谢。
“保罗他没有出面,找的是三个韩国人来折磨那个女大学生。然后在当天晚上,三个韩国人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杀了,那个女学生被人救走后失踪。警方探查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外面附近的监控,也没有任何的镜头。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来,然后不声不响的走掉了。一个月过后,保罗在会见一个从军工设计院策反的鼹鼠的时候,被那个女大学生枪击,鼹鼠当场死亡。保罗还击,击毙了那个女孩子。也就是那一次,保罗知道了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
费玉伦竖起一根指头,放在自己的面前:“保罗犯了错误,但他没有暴露,所以系统里面只降了他一级,让他自己调查清楚事情发生变化的原因。”
“但是保罗调查了三年,却几乎调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三年里,东海地下铁出现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线索都非常的乱。所有的案例里面,没有任何的内在联系,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深入调查下去的地方。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保罗能够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个东海地下铁应该是中国民间黑客组成的一个组织。他们藏的很深,技术很高明,但他们又是顽固的民族主义者,很难被收买。”
“这一次的事情里面,那个被日本人追杀的女人,向警方提供的口供里,说出了东海地下铁的名字。而陈观水,就是东海地下铁一直藏在海底最深处的核潜艇。我们不谈陈观水这个人,单独就谈这件事情里面透露出来的蹊跷。为什么刘涛这样一个原来只是普通医生的良家妇女,可以逃脱六个日本杀手长达四十小时以上的追杀?为什么陈观水可以从医院直接杀奔日本人的情报站,然后是疫苗仓库,最后是齐氏父子藏身的地方?为什么陈观水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用最安全的方式,走一条完全隐身的路线,躲过数万名中国警察的围捕?”
“是谁?在为陈观水提供实时的情报。”
“是谁?在为陈观水提供战略支援。”
“还记得报告里面写的有一条,刘涛在医院里面,把东海地下铁交给她的特制手机转交给了陈观水。”
费玉伦看着谢红旗。
谢红旗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东海地下铁,这个中国民间的黑客组织,在这一次的事件里面,表现的无比的彪悍。虽然是由陈观水这个现在只能用“超人”来定义的特殊人物完成了所有实质性的杀人任务,但是东海地下铁的情报能力却不得不让自己这种做特工的更加留意三分。
谢红旗斟酌了一下语气,有点迟疑的问道:“费老,你是怀疑东海地下铁的手里有一种特别的程序?还是特别的算法?”
费玉伦点了点头,有些赞许:“他们手里肯定有。我们国家有棱镜计划,还有其他那些水面之下的监听系统,其他的国家也有,就是中国-政府,手里肯定也有。但是,这种计划肯定不是民间人士可以编制的出来的。所以,我非常的怀疑,东海地下铁的背后不仅仅是只有几个民间黑客的问题。他们的背后,肯定有着更深的背景。”
这才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
谢红旗明白了。
不过谢红旗把刚才的话题重新捡了起来,“那你让我去和杜如梅谈判,让他继续去绑架韩玲和韩雪做什么?”
“哈哈哈・・・・・・”
费玉伦仰天一阵好笑,“我要做什么?他去绑架那两个女人,我们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啊。昨天的东海既然已经上演了一场好戏,我们不继续添把柴火,把火烧的更旺一点,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合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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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半,陈观水已经接到了清醒过来的叶冰云,开着叶冰云的车,往东方豪园的方向赶去。
在东海的一个角落里,松间渡十郎开着一辆本田,在一处小型工厂区的道路上慢慢的行驶着。马路两边的工厂早就下了班,现在除了门卫室还有一点灯光,厂区里面都是一片黑暗。昏黄的路灯,感觉都不像是在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有点像是苏南的那些乡镇的开发区。
前面路边有一个地方有着明亮的灯光。
是一家酒楼,很普通的酒楼,但却也并不普通。
酒楼的前面,是不小的一片地方,现在停放着三十几辆经典的暴走族摩托。粗犷的车身,华丽的造型,粗大的排气管,刻意改造成的尖刺和棘角。摩托的身后,都有着一面血红色的小旗子,旗子上面写着的是“干死日本”。
没错,这里就是东海市地下摩托车队之一的“日本死敌队”的据点,也是叶飞扬和松间渡十郎约定好的交易地点。
松间渡十郎的眼睛抽搐了一下。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历来,各国都是如此,权贵阶层的子女里面必然会出现大量的“民族主义者”。这些人,有父母提供的金钱购买装备,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有足够多的走狗去吹捧他们,所以他们会选择最嚣张的宣言,最激烈的态度来张扬他们所谓的“个性”。干死日本。
如果是真的看我们日本人不顺眼,你们为什么不抱着一个炸药包冲进东京?为什么不认真在大学里面刻苦研究,争取在科技上面全面压倒我们?挂个旗子,在乡下轰轰的跑一气,我们日本就崩溃了?
真他马的是中二神经病!
下了车,果然是如此。酒店里面坐着的,全部都是少男少女。只有叶飞扬和另一个女人还算正常一点,穿着正常的衣服,坐着正常的姿势,吃着正常的饭菜。其他的一群人,松间渡十郎只能摇摇头。
真是没有格调。
没有纽约暴走族的钢铁纪律,也没有东京暴走族的庞大队伍,更没有莫斯科暴走族的那种敢和政府军队对抗的无惧死亡,全是一帮小孩子。以为穿个孔,打个环,剃个毛,纹个身,穿身钉子服,把自己化妆成鬼怪的模样,坐不像坐像,站不像站像,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去吸点东西,喝点东西,男女关系再乱点,就以为自己是暴走族了吗?
你们也配!
松间渡十郎是完全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他自己就是曾经的千叶市暴走族“暴龙奥特曼”的头目,曾经做了整整十年的暴走族。直到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才停下了摩托,告别了自己的信仰,却又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新的升华。
叶飞扬看见了松间,抬起了手,晃一晃:“这边。”
等松间渡十郎走到桌子旁边,手继续一晃:“东西拿过来了吧?杜先生那边等的很急,我想河本先生也等的很急吧。”
松间渡十郎从怀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很厚,里面装了很多的东西。
“叶先生,你刚才所要的资料,只要是我们部门过去搜集到的,全部都在这里了。”
“那就好。”
“河本小姐呢?叶先生,你说过,只要我把资料交给你,你就会把河本小姐交给我的。请问,现在河本小姐在哪里?”
“松间先生,你不要急。杜先生说过会放人,我自然会放人。不要认为我们是赤色分子,抓住人就不会放手。河本小姐做的事情很出格,伤害了很多中国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们死的人也很多,我们表示抱歉。不过对于河本小姐,我们表示这一次就过去了。杜先生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松间渡十郎神色一肃,端正坐着,沉声说道:“叶先生,你请说。”
叶飞扬话音压的很低,说的却更加的正式:“杜先生说了,这一次河本小姐的事情,希望能作为一个先例。日后你们那边如果抓住了我们的人,请务必先想一下今天的事情。人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松间先生,你明白杜先生的意思了吗?”
松间渡十郎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叶飞扬,再看看身后的那一群刚刚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日本人而群情激愤、准备动手的小孩子,心里只觉得一种滑稽。
滑天下之大的滑稽。
杜草昧,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知道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你竟然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