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陈观水被在脚踝上装了个GPS定位环,被哈欠连天的陆吉押送着走出警局,后面刘队就抓起电话连着拨出五六个号码。
“潘局,您刚才说的我已经安排证人去做了,我让小陆陪着他的。您放心,您请放心,小陆很安全。潘局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把小陆当自己的晚辈看的,我是绝对不会把小陆陷到危险里面去的。我已经派了三队人跟着去了,等会我再联系武警、特警、行动队那边大家一起出动。潘局,您能在黄厅面前帮我挡一下吗?哦・・・・・・那就好,多谢您了,潘局。我小刘以后就是您潘局的人了,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放下电话,刘队撇了下嘴。呸,不把小陆派出去顶在最前面,你潘伟雄这只老狐狸会听我的调度,会替我兜着?
“张永,你跟孟启、刘轲三个,给我盯好了。我这边以前和上面打好招呼了,马上开始放出风声。你们都是河东局的,鲁红河不认识你们,但是难保他看不出来你们是警察。我现在让特警那边出动,你们三个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保证小陆的安全,她是潘局的心头肉,也是陆家的人,知道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尤其是被三个和自己平级的警队队长一阵恭维,刘队心里还是撇了一下嘴。果然有骨头就是好,三条狗瞬间到位,都不用自己去上场。
“小吴,开始放风,就在你那个叫什么钢拳卫士的公众号里面。小吴,你不要解释,今天我也不听你解释。如果今天你不把事情做好,你这个泄露警队机密的八卦王,最好多带几块肥皂去监狱。听到没有,怎么说是你的事,那小子已经出门,我要让那个人马上知道这个消息。不要和我说你很清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白坐这么多年机房的吗?当我们兄弟们都瞎眼不知道你什么鸟样吗?今天办不好,以前的账我们会一起和你算的!”
呸,刘队心中恶恨。要不是你小吴的亲爹是普贤区常委副区长,副厅的大官,就凭你自己,我早把你尿给榨出来了。编排我们的乱七八糟的花边,很好玩是吧?我这次就让你玩个够!
但是,刘队心里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漏掉了。感觉总是有点不安全,有点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是哪里。
想不明白,刘队就继续打电话,一直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松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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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水先和陆吉去吃了早饭。毕竟现在有求与人,而且陆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养的十指尖尖、白白嫩嫩,所以今天陈观水就没在路边煎饼摊上解决,而是找了一家“六合居”。
六合居这个名字陈观水是熟悉的,以前在城市里乱跑经常在这类装修精致豪华的西式快餐连锁店里面休息。找个最偏的角落,喝上一瓶自己买的矿泉水,就可以在上客之前消磨很长一段时间了。这种连锁快餐店的环境一向都很好,服务员的态度也和肯德基的差不多,而自己因为她的缘故,就偏好待在六合居里。
眼前的这家六合居,是自己最常来的一家。她曾经在这里做了三年,从茶水小妹一直做到领班;自己也在这里坐了三年,从一文不名到继续一文不名。
陈观水点头和餐厅里面还熟悉的那些女孩打招呼,嘴角带笑随意的聊上几句,只在她的话题上闭上嘴,眼里带着点勉强让对方自己避过去。大家都不是很熟,转上一圈就没有人再来了。
不过六合居确实是贵。陈观水感觉自己只吃了五分饱,然后就要花掉一百二十的大洋。一顿早饭,顶上以前两天的伙食费。
吃过早饭再上车,陈观水就感觉到了陆吉的态度变得和善了,开车同时终于是肯和自己聊上几句。但是陈观水关心的那些问题,陆吉也不知道答案。比如说陈观水最关心的是昨天那次袭警拘捕的事情,陆吉只会说很严重,很严重,但具体怎么个严重法,陆吉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再比如这一次鲁红河连续做下的三个大案,陆吉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幕,甚至连陈观水在“脑胀超频”状态中靠分析那些走马观花扫到的资料分析出来的东西都不如。陈观水好歹还知道鲁红河肯定是一个高手,而且是绝对性的高手。潜伏、进入、制服、控制、搜集情报,都可以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果,不是意外碰到了自己,关键是更加意外的碰到了可以“超频”的自己,鲁红河现在绝对还是隐藏了起来。在东海这个有着三千万人口,城市人口就有一千九百万的国际大都市,潜藏下去一个人,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但是意外就是意外,鲁红河没有节外生枝杀死意外撞见他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那他就要为他自己的“疏忽”付出代价。
陈观水有点沾沾自喜。
因为一个意外而改变一场棋局,就像欧洲那个民谣唱的一样:“一根钉子坏了一个马蹄铁,一个马蹄铁瘸了一匹马,一匹马耽误一份信,一份信毁了一场战役,一场战役灭了一个国家”
自己现在就是那颗钉子。
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可是好心情总是不能持久。陈观水站在洞开的地下室门口,心里比灌了寒风冰水还要凉。
刺骨的凉。
警方带走的东西,陈观水在警局已经看过了。那台笔记本电脑,自己的几本笔记,十几个移动存储,卡片和证件,钱包。剩下来的那么多的东西,都被封在地下室的房间里。
但现在它们都不见了。
整个房间,像是台风刮过的废墟,更像是被野狗啃食过的水牛尸体,被剔了肉的鸡鸭骨架。床、书桌、衣柜,属于房东的三大样,没有人碰,也不会有人愿意碰。剩下来的,那些衣服、那些鞋子、那些画材、那些画、那些文具、那些书、那些被褥、那些箱子、那些零碎,最重要的那些和她在一起的照片,全部都沓马的不见了!
不见了!
警察的封条还在门上,门里面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能不见了!
自己藏在房间里面的,她送给自己的水晶项链,她送给自己的围巾,她送给自己的手套,她送给自己的风衣,她送给自己的相框,她送给自己的・・・・・・
全部都不见了。
陈观水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想要去死!
死了,就不会被再羞辱。
人生境遇已经掉入谷底,但想不到的还能继续雪上加霜,碳上浇水。
“吱呀”一声,对门的租户拉开门。一睁眼,就看到陈观水血红的眼睛要杀人,那人一下子缩了进去。不过那人还算仗义,又开门小声对着陈观水说:“水哥,你昨天出事了以后,房东偷偷过来开你的门进去拿东西,然后那帮地老鼠也一窝蜂的冲过去。等我下班回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哦,房东,那个山东来的死肥猪。和原配离婚,带着小三跑到东海,买了几套房子和十几个车库专门做包租公的那个死肥猪。那个要求预交三个月房租,提前退房不退钱的死肥猪。那个死抠门,总想着顺东西,摸两把的死肥猪。那个总想敲自己竹杠,总想让自己帮他做私活又不想给钱的死肥猪。
既然是他,那就没说的了。
陈观水抓起地上的一支马克笔,用着浓烈的感情,愤怒的笔锋在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字,就当是告别。
“房东,你老婆真紧!”
骂人嘛!
当谁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