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秦宗占城之后,星火衙门变成堆放杂物的地方,留下少数宗士看守。
赵十四被带到了衙门的公堂上。
“侠士,接下来有关宗门大会的比武,你都不能参加了,只能待着这衙门中,直到大会结束。还有,交……交出你的武器,等宗门大会之后,再交还与你。”
一群宗士的声音听着都战战巍巍的,像是害怕极了。
“请――”赵十四把残道剑搁在桌上,看着天秦宗的人收走。
此时,他还不准备闹事,没要搞清楚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之前,他要静观其变,过早地和他们撕破脸皮只会要事情变得更僵。
宗士们不敢怠慢这位大爷,端茶,送水,置椅,伺候一番之后,才齐齐撤走。
“我(草),这帮龟孙子。”桌子底下传来一声叫骂,随后钻出个人影。
赵十四一看,原来是那天街上遇到的金刀三,他怎么也在这里?
只见金刀三捂着个脸,道“这帮龟孙子,对你谄媚讨好,对我却拳打脚踢,去他大(爷)的。”
金刀三被带来的时候,和他们言语顶撞了几句,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扔到衙门里随便丢到一边,就置之不顾了。
“你怎么了来了?”赵十四调笑道。
“就……就是出……出了个城,这帮人便把我带来了。”金刀三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原本,他是受九鼎侯之命跟踪赵十四,看到赵十四御剑出城之后,他也跟出了城,可人没找到,却先被天秦宗的人给逮住了。
听到一阵锁链响动的声音,公堂外上了锁,赵十四和金刀三两人被困在了里面。过了一会儿,门外就听不到了响动声了,估计是看守的宗士都走光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赵十四出言,对着金刀三问道。
金刀三不以为然,“奇怪――,当然奇怪!他们好言好语地待你,对我比对待一条狗还不如,他们看人的区别怎么那么大?”
“我说的不是这个。”赵十四一脸沉思道“你难道不奇怪天秦宗为何要禁止外人出城?”
按道理来说,出城进城应该是和随意的事情。在此眼下,南源军和北朝军都纷纷后撤百里,对天秦宗掌控的星火城完全构不成威胁,更何况,天秦宗有斩南军十万的威名在外,谁会不开眼的进城搞事。
要如此严厉地管控人流出城的目的到底何在?
金刀三也安静了片刻,思索了一番,道“有可能是他们忙于安排天下宗门大会,守城的人手不够。不过没事!”他拍了拍胸脯,“我们大北朝最英明神武的九鼎侯在此,天秦宗那帮龟孙子不敢惹是生非。”
看着金刀三对九鼎侯如此信任的样子,看来这个九鼎侯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夜深了,金刀三早已呼呼大睡过去,赵十四也没忍住困意,合上了双眼。
忽然,一阵轻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赵十四猛地打开双眼。
接着听到一阵锁头的翻动声,随着“哐当”一记脆响,门被人打开。
赵十四推醒了一旁的金刀三,“别睡了,猪,有人来了。”
“是谁?”金刀三惊坐起来。
“大声嚷嚷什么!想把人招来啊!”来人一记低声呵斥,很有势头。
“云白哥,”金刀三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带着三分激动,七分疑惑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云白像是看傻瓜一样瞟了他一眼,“侯爷叫我带你们俩回去。”
侯爷?九鼎侯?
赵十四不由得纳闷,“你们侯爷是怎么知道我们俩在这的。”
云白两手一摊,道“这个你还是问我们侯爷吧。”
出了公堂,赵十四又将锁头锁上,伪装出他们二人还在里面的样子。
三人飞檐走壁,越过数堵屋墙之后,拐到了一条巷子口里,一座大院。
云白附到门边,有节奏地扣了三下门,听得门内传来一句“拨开乌云晴天日。”
云白回道“山高水清见牛羊。”
门吱吱嘎嘎地开了,一个半百老翁将三人领了进去。
这是独栋的大院,主屋里还亮着微弱桔红灯光。
屋里,
九鼎侯端着一盏茶,悠闲地品茶。
“侯爷,赵十四和金刀三带到了。”
啪!茶碗扣在了桌上,九鼎侯眯着眼,深邃着眸子,盯紧赵十四,质问道“你出城干什么?”
赵十四静了半天没说话。
云白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司马,不管你信不信,属下都要告知你,我们侯爷并不是跟你作对的人,他一直在暗中帮你。”
“这个我可以作证。侯爷吩咐我要一路盯着你,要是有天秦宗的人要加害于你,要在第一时间内禀告他。”金刀三也跟着掺了句话。
九鼎侯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赵十四双目紧盯着他,想要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什么。可那分明就是一潭水,一潭看不清深浅的水。
“你还是不信?”九鼎侯的口气中略微带着三分失望。
“信,你我同朝为官,理应互帮。再说照你那个脾性,我若是得罪你,你早就私下里找我算账了,绝对不可能一直拖到现在。”
赵十四有理有据的分析,使得九鼎侯的目光又亮起来,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你对本侯了解颇深。”
天下宗门大会前,九鼎侯收到北朝王密旨,要配合赵十四彻查天秦宗的底细。但天秦宗也不是傻-子,他们进星火城的第一天,就被盯上了,摸清底细,谈何容易?
于是九鼎侯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先假装因为门人金刀三结冤,再到后来的挑衅,九鼎侯故意表现出一副要找事的样子,让天秦宗认为北派内部有嫌隙。
然后他在出高价买走城中所有的消炎药草,逼得赵十四出城采药,一下子吸引了天秦宗的所有视线。当他们转而去对付赵十四的时候,他乘机探明了他们的底细。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他也是无比震惊的。
“天秦宗都是异种。”
什么?赵十四的眸子猛地发大一圈,有些不敢相信。 异种,是指南源人和北朝人生下来的后代。南源北朝分国以来,明令禁止两国国民通婚。但人间之情爱,又岂能被律法所束缚?很多夫妇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孕育下了带着南源北朝两国混血的孩子。
异种,有两大特质,其一:不能繁衍后代,只能自生自灭。其二:必须每十天饮用一次人血,不然会慢慢枯竭而死。
赵十四忽而明白了,天秦宗为何要禁止任何人出城。
因为城外就是战场,有战场的地方就有尸体,有尸体的地方就有血液。
为了堂而皇之地汲取鲜血,天秦宗如此为之也说得过去。
“侯爷,这帮龟孙子都是异种啊!”金刀三粗人一个,竟然也有被吓软腿的时候。
云白没好气道“瞧你这怂样,怎么配在我们侯爷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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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城主城楼。
一口锋利宝剑映照在月色下,剑鞘泛着铜锈的青光。
咻!
宝剑出鞘,那透着白光的剑面显露无疑。
马银眼神贪婪地扫过残道剑,心中惊叹道:好剑!真是绝世好剑!
“启禀副宗主,赵十四被我们关在星火衙门里,并没有出手反抗。”
“好,好――,莫要管他赵十四你,得残道剑足矣,足矣。”
此刻马银看待残道剑的样子,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这残道剑终于到了他手中,真是了却了平生一桩心愿。
这凌厉的剑光,这叫嚣的杀气,不亏为是剑中至尊!
“副宗主。”宗士看着马银眼神沉溺于欣赏残道剑中,出言唤了一声。
“何事?”马银还未从喜悦中脱离出来。
“城外的尸体大都已经腐烂,宗内的兄弟们已经无法在食用尸体内的血液了。”异种一直要一个月脱离人血,便会虚脱,然后七窍流血,最后血流尽而死。
马银放下剑来,沉吟片刻,道“这倒不难,城中有的是人,南源人,北朝人,再不济还有星火城的百姓,抓来一些放血便是。”
可眼下正是北派,南派的高手都齐聚于此,若是大规模捕杀人族,很容易会被发现。一干宗士在马银面前都摆出了为难的脸色。
“宗主此刻不在,天秦宗上下应该以我马首是瞻,”马银脸色微青,夹杂着些许怒气,“比武台第一轮比试之后,吩咐宗内的十九位宗师,务必将南派,北派中的高手统统赶尽杀绝,决不能让一个人活着离开星火城。”
“是――”面前的宗士们齐齐喊道。
待宗人退去之后,高台之上,响起了戏词,对着满天星辰,马银独自一人舞剑。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升,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惟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峰,诸天气荡荡,我宗日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