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突然如此动作,诸修都是面色一变,心中更是苦涩,大家都是一样的命不久矣,何苦还向他们发难。
其中一个中年修士颓然坐着,用力揉了揉一脸保养得宜的美髯,无奈中带点愤恨道,“我说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找我等来的是白合那混账东西,如今那厮先遁了,姑娘也不能把气撒在我们这种‘从犯’身上啊……”
“我说吴秀才,反正都是要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搞那些酸文假醋的作甚,那姑娘开心就好。”另一个形容落拓的黑面修士倒是心宽,出言搭话。
在场的二十多人,除了一个存在感极弱的清风谷长老,这两个金丹修士算是修为高的,连他们都认命了,其余众修自然也是心如死灰。
“妈的,邪了门儿了,这地怎么连地阶的阵盘都启不了,这不是绝了老子的活路了么……”一个修士气急败坏道。
“有什么稀奇,巨啸将至,此处灵息破碎,等闲法术根本施展不了,本君的太乙神行符都跟废纸一般……”
有几个不死心的,再试过各种手段无果之后,也终于认命。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场中唯一的那个元婴修士看去,希冀着他能有点主意,却沮丧的发现,那里只剩下一具枯坐的肉体。
原来,不知何时,那元君已经舍弃了肉体,元婴出窍,独自出逃而去。
“妈的,这些狗屁的元婴!”众人气愤难当。
绝望的他们抬头看去,那女子垂眸不语,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凝出的巨大火龙盘旋在这片不大的空间里,带来阵阵灼热,却让被舍弃、被背叛、即将赴死的他们,生出了一种名为温暖的错觉。
云舒凝神摒息,不去理会诸修絮语,也不去看快席卷到跟前的海啸。双手不停,无数繁复的法诀从她指尖逸出,而后祭出十伤伞,抛向空中。
猛然涨大了百倍的十伤伞升至半空,投下一大片红色的阴影,同下方盘旋的火龙辉映,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女子面色一凛,全身灵窍经脉大开,纯粹浑厚的灵气尽数从她体内涌出,通过稳稳悬着的十伤伞渡向下方诸修盘踞之地。
远远望去,只见深蓝色巨浪的阴影之下,一柄巨大的赤伞悬停在空中,飞速旋转间,挥洒下大片大片浓郁的近乎粘稠的灵气――那么多、那么纯的灵气,远超金丹期修士所能达到的极限,那女子却依然在面不改色的继续输出……终于,渐渐稳住了伞下这方天地中紊乱碎裂的灵息。
挺拔立着的女子咬牙坚持着,而原本虚弱待死的修士们目中已满是不可置信!那个女人,那个他们原本视为“妖女”的女人,那个他们原本以为要对他们发难的女人,竟然在以一身灵气,为他们支起一方灵息稳定的空间。
巨啸近在眼前,湿漉漉的死水水雾混合着细碎的浪沫,已经朝众人溅了过来。其中打向众人盘踞之地的细雾,瞬间便被熊熊的火龙炙烤干净,他们丝毫无损;而站在外围的女子,那坚毅绝丽的容颜,却在那有着吞噬之能、越来越细密的水汽之中渐渐隐去、看不真切。
只一道清绝声音透过碎雾,不徐不急的传来,“此处灵息已稳,诸位自去,且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