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江芷贞更是被一个耳光打蒙在那里,惊讶的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徒嬷嬷大呼了一声“老爷”,然而江旬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脚将她踹到了一旁。
司徒嬷嬷捂着胸口,疼得差点晕倒过去。
四周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江芷贞捂着脸呆坐在地上,大夫人昏迷不醒,司徒嬷嬷蜷缩在地叫痛不止。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本是局外人的尹逸也十分意外。
尹逸不禁侧目望了江千儿一眼,却见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都不曾有,仿佛一些全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尹逸心中不免对江千儿又生出几分警惕,他反而好奇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江芷贞回过神来接着泪如泉涌,她望着江旬分外委屈道:“父亲,你为何?”
“都是你们母女二人做的好事。”江旬脸上带着从没有过的愤怒。
江芷贞很快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也不是蠢人,立刻道:“父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白告诉。”
江旬冷冷一笑:“做错了什么?来人,把东西好好给她看看。”
“是。”立刻有下人捧着刚才从地上捡起的陶瓷碎片放到江芷贞面前,江芷贞仔细看了看那陶瓷碎片,只见那不过是白瓷,虽然工艺精美,但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上。
江芷贞越发疑惑,而就在这时司徒嬷嬷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的到了江芷贞身边,她仔细一看那陶瓷碎片,顿时脸色一变。
江芷贞看到她的神色,明白她定是知道了什么,立刻追问道:“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司徒嬷嬷吞吞吐吐,眉头紧锁。
江旬冷声道:“还不快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旬的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司徒嬷嬷无奈,只能对江芷贞道:“大小姐,这白瓷不是普通的东西,这是宫中的**工艺。”
江芷贞吃了一惊,但随后又觉不解,既是出自宫中的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芷贞有些愣住了。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有一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神奇魔力。
“大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整个江府唯一与宫中有的便是母亲的母家了,静妃娘娘深得陛下恩**,想必时常会恩赐孙家不少宫中之物,想必这瓷瓶是静妃娘娘特地赐予大姐,又或是孙家。”
江千儿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当她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司徒嬷嬷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江千儿的目的根本不在她身上,江千儿一直要针对的就是孙家,就是大夫人和大小姐。
而大夫人恰好在此刻醒来,迷迷糊糊之中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大夫人强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指着江千儿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分明是故意要陷害我和芷贞,还想陷害孙家,你当真是好狠毒。”
江千儿的目光从大夫人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轻蔑道:“母亲这是在说什么?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母亲为何偏偏要一口咬定是我所为呢?母亲可有什么证据吗?”
大夫人一时语塞,刚才她的确是气急攻心的冲动之言。
然而江千儿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其实母亲心里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无非是因为前次我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大姐的功劳和县主之位。可是母亲,这的确并非我本意啊。”
“满口胡言!”大夫人一时怒起,她本想站起来,却又不小心摔倒在地。
司徒嬷嬷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冲到大夫人身边,安抚道:“大夫人,你身子不适此刻应立刻回去好好休养,切莫再动气,动气只会伤身啊。”
然而司徒嬷嬷话音一落,江千儿却对江旬道:“父亲,若是因此让母亲误会女儿实在是冤枉的很,女儿愿修书一封亲自向陛下告罪,还请陛下收回女儿的县主之位。都是女儿不好,还反倒连累了五姨娘和五妹妹,她们不过是平日里与女儿交好而已,女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要母亲和大姐能不再误会女儿,一家和睦,女儿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她这一番话不但说的动情动力,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又将昨晚的大火又推到了江芷贞和大夫人身上。
“你……你……”大夫人指着江千儿一时间急怒攻心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司徒嬷嬷立刻替她来回的抚着胸口顺气。
江蓉轻声叹了口气,对江旬道:“老爷,这件事我看与千儿无关,老爷可千万不要纵容才好。”
江旬的眉头越皱越紧,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然后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江千儿望了五姨娘和江芷黎一眼,二人立刻明白过来,五姨娘突然向后一倒,江芷黎恰好及时扶住了她。
“娘亲,你怎么了?”江芷黎慌乱不已,她的惊呼声很快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江旬立刻吩咐道:“快把五姨娘带下去好生医治。”
五姨娘拖着虚弱的身子却还是不忘对江旬伸出手,哀戚道:“老爷,妾身求你一定要救救芷黎,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江旬面露不忍之色,却终究忍住不再看五姨娘一眼。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大夫人和江芷贞身上时,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吩咐道:“来人啊,把大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许她见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出来一步一律乱棍打死。”
大夫人听到这话险些晕了过去,然而江芷贞便已经在一群奴婢的拖拽下被带了下去。
大夫人正想说什么,江旬却已经对大夫人道:“夫人,你还是好好养好自己的病才是,府中的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都先交给七姨娘。”
七姨娘虽不在场,但众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人群中有那么些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江千儿身上,带着几分揣测的味道。
然而江千儿却一脸淡然,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让人更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大夫人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
江千儿却在这时开口道:“父亲,女儿以为这件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否则让人听了去恐怕还以为我们江家与孙家私下里有所勾结,恐怕还会危害到静妃娘娘。”江千儿目光落到尹逸身上,又继续道:“至于陛下那边,尹大人是明眼人,自然会将实情禀明,必定不让陛下心生误会。当然父亲是因为误会才对尹大人出手,这一点我和尹大人也自会同陛下澄清,否则这随意打伤御前护卫可是死罪啊,我江家又如何能承担得了这样的罪名呢?”
江千儿这几句话虽说的十分平淡,但却字字句句如重千斤,直直的敲击在自己心头。
尹逸微微一愣,但随后却道:“江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如实禀明。”尹逸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心中却不禁冷冷一笑。
这件事即便再如何清楚明白的告诉陛下,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恐怕会对静妃和孙家疏远许多。而有最后一句话,江旬为顾全大局,恐怕也不会不依照她说的去做。
尹逸坚信,江千儿一定是算计到了这一步才会如此开口。
这个丫头当真是太过厉害了,今日发生的每一步全然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完全是一步不差。
江旬此刻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满,只是他再如何不高兴,在江千儿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只能妥协,只听她道:“来人啊,就按照四小姐说的,好好看着夫人和大小姐,另外还有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露出去分毫,否则乱棍打死。”
大夫人听到这话,一口鲜血直涌胸口,一下子喷了出来。
司徒嬷嬷吓了一跳,立刻和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将大夫人给抬了下去。临走时司徒嬷嬷还忍不住望了江旬一眼,然而江旬却是连看也不看这边一眼,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一般。
司徒嬷嬷心中涌起一阵失望,转而转化为更加浓烈的愤怒,恨恨的瞪了江千儿一眼,随即和一群嬷嬷们抬着大夫人离开了。
众人原以为这件事便这么结束,谁知却突然听江千儿对江旬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件事请父亲恩准。”
江旬听到她这么一说就是眉头一蹙,但很快却还是道:“你还有什么事就说。”
江千儿道:“还请父亲让静依和环香回到女儿身边伺候,女儿向来是由她们二人伺候惯了的,没了他们女儿的确十分不方便,还请父亲恩准。”
众人一听心中都吃了一惊,那日将府中这些婢女囚禁看管起来目的是为了不泄露陛下的行踪,也是江旬亲自下的命令,而近日江千儿竟当众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江旬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满,江千儿表面上是在说请求,但实际上却更不如说是在威胁他。
以刚才江府护卫伤了尹逸的事为威胁,但是说到底这件事都是江千儿故意纵容。
想到这里江旬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最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而且还丝毫反驳不得。
江蓉见气氛有些僵持,本想说什么,然而一看到江千儿坚定的注视着江旬的眼神,江蓉的话又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
江千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自然也很清楚这个孩子的脾气,外表柔弱但内心却是十分倔强。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她自己也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