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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若是现在就走了,那就意味着他非但没能救下江千儿,反而还遭到了陛下的斥责。可若是不走,那么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慕容德看了江千儿一眼,却发现江千儿也正看着她。
那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平静如秋水,却在此刻一点点刺着慕容德的心。
慕容德紧握着拳头,然而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而向门外而去。
这一刻在权位和江千儿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权位。
但江千儿见此,心中没有失落也没有感伤,她反倒是有点庆幸这样的结果。这样才是慕容德,这样才是本该属于他的选择。
不过江千儿心里对他却没有丝毫感激,慕容德前次做过那么多暗算她和秦宇的事,如今甚至连功过相抵也算不上,她并不领这样的情,不过倒要谢谢他帮着自己拖延了一点时间。
慕容德离开之后,皇帝突然冷冷一笑,对江千儿道:“不愧是朕亲封的永定县主,当真是好本事啊。朕倒是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一个女人这样,从前他可一直是谨慎小心,连在朕面前做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思虑很久,生怕有丝毫不合朕的意思。”皇帝说到这里,面上的冷笑却一直未曾消失。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免心中微叹,看来皇帝都是明白的,只可惜这样的事慕容德和太子身在其中也未必能知晓。
皇帝看到江千儿的神情,脸上的冷笑突然消失了,他突然道:“看来你是无意于他了,朕得到的消息没错,你果然中意秦宇。”
江千儿抬头望向皇帝,这一次她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只能说明是陛下有眼光而已,臣女不过是追随陛下罢了。”
皇帝听了却是一哼,他突然又重新坐了下来,对江千儿道:“看来你要谢谢老三了,因为就在刚才朕改变了主意,朕决定放你一马,不过朕有个条件。”
江千儿闻言道:“臣女怎么敢和陛下谈条件呢,陛下若有什么吩咐便是,臣女自当洗耳恭听。”
皇帝闻言却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还从未有人敢在朕面前像你这样。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朕告诉你,他不会来了,你真以为朕杀不了你吗?朕若真要取你性命,那必定是有完全的把握,你这样聪明,朕怎么能不完全应对呢?”
江千儿吃了一惊,面上却道:“陛下谬赞了,臣女怎么敢当得起陛下如此赏识。”
“怎么?你不信?”皇帝似笑非笑道,“实话告诉你,秦宇已经不在京都之中了,朕今日一早就派他去京都附近的城池巡查防务,他早就已经启程了,朕的旨意他自然是不敢不遵的。并且在他离开之后,朕已经下令让人关上城门,不到天黑谁也不许放进来,现在你总算是知道了吧。”
江千儿心中微微吃惊,这些原本也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但知道了这些是皇帝的做法,她也就不再意外,于是淡淡道:“陛下果然深思熟虑。”她已经察觉到皇帝此刻没有要再杀她的意思,虽然不明白皇帝是为何改变心思的,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危险,因此也不再担心什么,于是自然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皇帝听到她的话突然间笑了起来,可惜啊,若江千儿是个男子,那必定能得到一番重用,那倒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才,她出生女儿家实在是可惜。
皇帝突然道:“你以为你和裴妍欣差在何处?你可知朕为何要选择她?”
江千儿语气平静道:“裴小姐身份尊贵、美丽大方,而且不光如此,才智过人心思聪敏,因此才会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识。”其实一直一来,裴妍欣都是享誉京都的奇女子。只是她之所以极少被外人提起,也是因为她和皇家的那一层关系,让外人不能随便议论到她的事。
但若说起裴妍欣,无论是智谋胆识,都非寻常女子可比,甚至连多数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听闻当年三王叛乱,就是裴妍欣为皇帝出谋划策才平息了这场叛乱,又让皇帝没有背负上残害手足的恶名,而那时裴妍欣不过才九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胆略,一时间当真是震惊朝野。
若非是因为她年龄太小,原本当时很多人都在打着她的主意。
但是等到几年后,她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她却又向太后自请去山中道观修行,为陛下和太后祈福。
太后本就一行向道,她既有这样的心思,太后当然也不阻拦。
而她这一去,也不知断了京中多少达官显贵的念头。
旁人都道这位费小姐是代替太后出家了,恐怕今生是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被许配嫁人了。
皇帝道:“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不错,裴妍欣和你不同,不光是身份地位。不管你再如何聪明再如何诡计多端,但毕竟都是些深闺妇人的阴毒招数,上不得台面。秦宇是将领之才,行军打仗身边自然要有能出谋划策之人,向你那些招数手段在战场上没有丝毫用处,但是裴妍欣却和你完全不一样,她能帮秦宇,也能给秦宇想要的。”
江千儿并不说话,她心中却不以为然。
或许从表面上看裴妍欣的确比她更适合秦宇,但是这最终的选择权利却在秦宇手中。
江千儿突然开始明白秦宇的话,明白秦宇为何会对皇帝如此反感,一个仅凭自己判断而左右别人人生的人,的确得不到别人丝毫好感。
皇帝道:“朕可以饶过你,也可以马上就杀了你,一切只在朕的一念之间。如果你答应了,朕今日便放过你。”
江千儿抬头望着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悦,她突然道:“若是臣女不答应呢?”
皇帝吃了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听到了错觉,江千儿竟然那样同他说话。
皇帝很快冷冷一笑,他只做了个手势,立刻有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江千儿望着那黑衣人,却是咬了咬牙不说话,显然她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也不打算手回刚才的话了。
皇帝做了个手势,那黑衣人突然抽出匕首,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
江千儿咬了咬牙,却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看着皇帝。
皇帝与她目光相对,这一瞬间二人似乎已经交换过了无数个念头,这一场无声的对决就这么展开,他们都在赌注,看谁先坚持不住。
然而就在那黑衣人要靠近江千儿时,突然南边的窗户“砰”的一下打开,一个人影一下子窜了进来,挡在了江千儿的面前。
皇帝御书房南边的窗户外是没有守卫的,如此安排目的只有一个,方便一个人能随意通行,掩人耳目的出入御书房。
当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虎威将军秦宇,而此刻出现在江千儿面前的也正是秦宇本人。
皇帝吃了一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秦宇,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宇看着他却是一笑道:“微臣这么着急赶回来,当然是为了向陛下禀告寻常防务的情况了。各处城门守卫的情况和文书臣已经整理好了,随后便会命人送入宫中请陛下过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这里,于是就先来了。”
皇帝脸色一沉,忽一拍龙椅的扶手:“大胆!”
显然从未有人违逆过他的意思,所以即便这个人是秦宇,他一时间也无法释怀。
然而秦宇看着他却只是笑了笑道:“陛下息怒啊,动怒可对龙体无益啊。”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话中也没有丝毫担心,反倒夹杂着嘲讽。
皇帝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一旁的暗卫连忙从书架上取来丹药供他服下。
然而此刻秦宇却看也不多看皇帝一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非但如此,他反倒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将江千儿扶了起来,旁若无人道:“千儿,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秦宇说完便拉着江千儿要离开,然而皇帝却突然拍案而起,冲着二人呵斥道:“站住!”
秦宇转过头看向皇帝,目光却比先前还要冷漠,只听他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还是好好休息才是,不该操心的事还请陛下不要再过问。”秦宇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甚至说完拉着江千儿转身要走,连看也不想多看皇帝一眼。
皇帝一股急怒攻心,本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无法开口,向后一仰倒在龙椅之上。
“陛下,陛下。”那暗卫连忙上前。
江千儿担心的看了皇帝一眼,然而秦宇却拉着她道:“我们走。”
至始至终,秦宇连看也不再回头看一眼,那个御座之上高高在上的他所谓的亲生父亲。直到带着江千儿走到门外,秦宇方才对外面的宫人道:“陛下身子不适突发疾病,快去请御医过来吧。”
外面宫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但却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匆忙去请御医。
整个御书房顿时乱成了一团,秦宇却只会趁机带着江千儿离开。
秦宇带着江千儿出了宫,却并不是走来时的路,皇宫的东水桥门外有一辆停好的并不起眼的马车。
江千儿很快同秦宇上了车,静依则和其它下人别安排在另外的马车中。
路上江千儿显示一阵沉默,终于听秦宇关切问道:“千儿你没事吧?”
江千儿摇了摇头。
秦宇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江千儿望着他,半响才道:“你是怎么回来的?陛下不是已经命人封锁了城门不让人进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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