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数骑,阳泉一人。不到十合,她已挂了彩。虽说只是轻伤,毕竟疼痛。但她瞪裂双眸,钢牙咬碎,越战越勇。
当然,形势是越来越险,工夫一长,眼看她要命丧敌手。
可阳泉这么舍命相阻,却是要赢得时间。
张贼手下哪知道这个?虽然不少人上前打斗,毕竟山路狭窄,使不上什么劲。阳泉一刀一箭,舞动如飞。所有敌人的杀着,她是一概不接。反正你来攻我,我还手也是要取你的性命。你敢舍命,咱俩就换换。
这样一来,张贼为她气势所慑,几十个回合就战她不下。
阳泉是真疯了?没有,她边打,边算自己的火捻。这火捻可是试过不止一次。要得就是万无一失。
可是,今天怎么失算了。好像掐指应该爆了,为什么没有动静?
面对多位高手拼命,间不容发。阳泉一分神,一名金将掌中灰铁倭瓜锤可就到了顶梁门。阳泉再躲再战,都来不及了。
阳泉把眼一闭,抖单田呐喊,
“快炸!”
喊罢,安然赴死。
她这一喊,虽然没炸,却把使倭瓜锤的吓了一大跳。一激愣,锤反而走偏了。
正在这一瞬,数人正轮番大战之时,耳轮只听山崩地裂一声响亮,炸药开爆了。其后便是连珠炮般轰鸣。声震环宇,气冲霄汉,此起彼伏,神鬼皆愁。
瞬间七十处所有炸药全部引燃,恰似惊雷九天突降,亚赛电闪平地陡生。狭谷之间顿时成了一片火海。赤橙黄绿,各色的闪光。东南西北,滚滚的气浪。
只见人肉横飞,三百多号人瞬间作鬼。山谷之间到处是燃烧火光,四处硝烟弥漫。
由于阳泉事前并不真知炸药威力,放得也多了些,不但把山谷中间炸成一个一个巨坑,而且把山边崖石却都炸松动。“断魂顶”岚峰崩塌,不少巨石因之滚下来,可怜那队金兵,就算是没炸死也被巨石碾成肉饼。
就是铁匠营点药的,也是人人带了伤。由于一时间飞沙走石,免不了被砸到,有一人还伤了头部,算是伤得不轻。
阳泉更加不同。她本来身中数刀,流血不止,这一爆炸,猛烈的气浪将其掀倒在地,当下昏死过去。
再说张来冒与另外数骑,本已冲出炸药阵,但爆炸威力巨大,气浪将他们一个个掀下马,‘叽里咕噜’人人吹翻。连串的跟头。还好这些人皆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从马上掀下来,倒没受什么重伤。
张来冒是好容易才缓过气来。见几乎全军覆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料当地正有一炸焦的燃木,把这小子立马烫成猴腚,尚不知铁匠营用了什么妖术。
张贼欲哭无泪。却正在这时,就见铁匠营方向点起一只冲天炮。那真是张来冒派去打探消息的细作发的。意思是王三横就在铁匠营。
在金军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原则,那就是作战不计伤亡,只要达到战略目的,就是胜仗。张来冒见三百多号人虽然已死,但他自己还没有受伤,而且身边还有八九个人。
他心想,铁匠营现在能战者不过王三横了,那么他们这回擒王三横,当有把握。于是立即下令弃狭谷中死伤军士与阳泉等人于不顾,打马如飞直奔铁匠营。
这时天已经黑了。狭谷中混乱一片。铁匠营的人都已挂彩,但人人心里明白,他们只是轻伤,准知道一灯油是大胜了。
但是前头阳泉与张来冒是怎么回事,众人并不清楚。这就耽误了时间。
铁匠们并无打扫战场的实战经验。爆炸后,都惊魂未定,坐在山脚歇息。这一次阳泉一直昏迷不醒。也加上天色已黑,许久,大家才发现了她。
再说王三横在拼命赶制钢枪。意在抢在金人之前,有个可手的武器。一旁几个会武的铁匠警觉地候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眼看三横把枪尖枪杆红装在一起。
枪长一丈八尺,红炉却只有七尺。那么一段一段蘸码淬火回火,的确需要很高的技术很长的时间。饶是三横驾轻就熟,在半夜时分,已经淬好了二分之一强。
那张来冒等人弃阳泉等在身后,飞马狂奔直取铁匠营不提。沥重派的数名铁匠等在红炉间处。为首陈大登高,听到远处浓烟直冲九霄,把将落的夕阳都遮没了。紧接着爆炸之声震天动地。知道阳泉得手了。
但沥重曾嘱咐大家不要懈怠,就怕炸药不能全歼来犯之敌。
百里路骑马不到两个时辰。说时迟那时快,张来冒等人已经奔到铁匠营。留守的铁匠听到马蹄声响,立即做好准备。瞬间张来冒等人马抢到。
陈大知道三横的枪已到了最关键时刻。为给岳飞锻枪,从六月初到九月九重阳节,整整百日炉火未停,铁匠营最好的师傅三班倒,真算得上是千锤百锻。眼下最后的一刻,陈大不想分三横的神,否则功亏一篑,又要百日之锻,谁也等不起。
于是陈大并未通告三横,好让他专心铸枪,自己指挥手下铁匠各举刀枪猛地杀出。
这一下子打了金人一个冷不防。顿时骑马金人中倒有两人大腿中了刀。
不过,这也就是打金人一个措手不及。张来冒回过味来,见陈大几个人来战,心中并不惧。不退反进。可惜留守的铁匠武艺不及金人,混战之中,皆负伤倒地。但金兵中也有两人被陈大等斩杀于红炉房前。
张来冒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杀王三横’。
手下与陈大等铁匠混战,他却要找机会进红炉间杀人。见陈大等战败,更是像嚼了狗宝一般,精神亢奋,举叉就往屋里闯。就在此时,忽然觉得身后有异。
回头一看,不得了,自己手下莫名其妙就倒了两个人。再一看,一个女子,身披皓月青云甲,单掌‘老鹫啄食’,疾风暴雨般直取他后心,原来沥重到了。
话沥重与杂牌军在十字坡大获全胜。但害怕敌人卷土重来。金人特训兵虽然只有三四十人,但过了十字坡天险,就很难阻挡。因此沥重一直守到天黑。
她知不知铁匠营方向的冲天炮?当然知道。一是不知就里,不宜轻举妄动。二是算了一灯油到铁匠营的路程,总觉着天大黑再走也还来得及。
其实沥重多虑了。
这股金兵再也没回返。当他们撤到一灯油时,见了那里的惨状,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头也没回,急急逃回北国。从那以后,金兀术真被打疼了,也断了诛杀铁匠营师傅们的念头。
沥重从十字坡撤出,本多了个心眼。派张功恒带杂牌军去堵一灯油可能的漏网之鱼。正安排间,突然莫衔悲来了。她是向沥重报信的,说乡亲转移很顺利。莫衔悲见打了大胜仗,异常兴奋。就想参战。非要去堵一灯油来人不可。
沥重知她这个老师苦大仇深的,劝不过,就把自己的皓月乌云甲并貔貅紫金盔给了莫衔悲,叫她多加小心。
沥重惦记三横。她自己单枪匹马返回铁匠营,前去援助他。这可是百密一疏,她不知道一灯油还有条小路,那能快不少。所以比张来冒还稍稍晚了一步。
这晚一步不要紧,陈大等几乎被打残,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