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兵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沥重对众人说,
“此役大家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杀敌过百。我方只有二人重伤十三人轻伤。乃重大胜利。但我们发弩十分不准。敌人散阵攻山,我们弩箭很少奏效。现为防敌兵杀回马枪。大家不能撤,还需守到今晚,方知敌人一定不会去而复返。因此金兵再来,我们怎么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主意。沥重见状又说: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们从路上下来攻山。十字坡道路狭窄,金人挤在一起,我们的弩,不准也准。等他们攻山,一散开,就不好办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趁金人没来,咱们再下山看看,哪儿更隐蔽,更利我放箭,更不好攻,咱们就在那等他。”沥重又令道。
眼看敌人望风而逃,跑得没了影。沥重着杂牌军打扫战场,又重新布阵。死人死马,沟里埋了。好马留,伤马放。但余了几匹马,驼了伤兵放归金方。杂牌军不解,都说杀了算了,也解气。沥重一笑,对伤兵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我不杀你们,但死罪免,活罪罚。人人脸上刺一个‘混’字。下次胆敢再来,定斩不饶!”
沥重这招,并非临时起意,亦非听了王三横莫滥杀才如此作为。
党项人古来彪悍,与他族争杀,往往以一敌二。他人很难占便宜。而放俘一计,更让敌人感到,别拼命,反正抓了还得放,能活干吗死?北宋年间,赵皇帝数次伐夏,而西夏越战越强,把宋军打怕了,这是重要原因。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句,的确是三横教的。
书中暗表,张贼这次偷袭之后,金人不敢再犯铁匠营。除了打得太疼,沥重放俘,起了很大作用。
话说金人来攻王三横,算算大路小路共有四条,这四条路互不相。其中十字坡、一灯油是最可能的道路。当然另外两条,沥重也着人打探。而这两条路,此时没有镝讯,说明原来的设想正确,的确无兵。沥重因此放心。
那一灯油的战场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话说这一路,阳泉领了人去埋炸药,一共拉了八马车。
她们不敢走太快,怕得是走快了路颠,再把炸药颠爆了。
埋炸药的地方一灯油,乃是比较隐蔽的道路。阳泉与王三横、沥重左商量右商量,总觉着金军走一灯油的可能最大。而且这个地方是真能用炸药。另一最可能的地方十字坡,则很难用炸药,因为人来人往太过频繁。但是,距离铁匠营,一灯油太远了点。把炸药运过去,还真是不易。
八辆大车拉着药,尽管小心慢走,那一路也颠得不行。
秋天,有日子没下雨了。都说秋高气爽。但是天不下雨,土地发干,道路上尽是裂的大口子。一阵阵秋风落叶,又常常把路上龟裂给遮了。赶车人无法正确判断,车轮压在沟坎上面,晃晃悠悠。
阳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炸药能颠爆炸,这是她们早知道的。还是阳泉自己提的试验方法。那日她们把一包药放在一个小木箱子里,远远的用绳子拉着颠。看看保险不。
哎呀,没两下就爆了。这炸药长途运输,可不是玩的,太危险了。
古时候哪有仪器测量着颠簸的程度?阳泉就用个杯子盛半下水。试了几次。她发现盛了大概一半,水要是能颠出杯来,十次中六次要颠爆炸。
这样,沥重严令春兰管起运炸药的安全事宜。这丫头死心眼,一路上目不转睛就盯着这个杯子。结果她成了车队最高权威。
稍稍走快了一点,杯中水也就是稍有晃荡,春兰就骂赶车的:
“慢点陈二,你不要命了?”
赶车的陈二还真听话。春兰刚一吆喝,他立刻就拉辕马的嚼子。陈二的车打头,他一慢,整个队伍就慢下来。
春兰是阳泉曾经的大丫环,二人关系亲如姐妹。她跟陈二成家后,还来阳泉家帮忙,也不光是为几两银子,主要是舍不得她们要好的感情。
一灯油离铁匠营马车路大概百里地。这一百里可是受了罪了。开始的时候,阳泉还有性子忍着。
但是慢不行快不行,没走几里她就忍不住了。心想,老牛破车的,这得走到什么时候?要是我们没赶到,敌人先就过了一灯油,哪可怎么办?
越想越急,越想心里越没底。这次炸药攻敌,那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失败了,敌人大队人马杀过来,三横还在铁匠炉打枪,可怎么得了?
于是阳泉把铁匠营掌柜的谱儿摆出来,叫春兰闭嘴。阳泉道:
“稍稍快几步,不碍事的。我心里有数!
“阳泉姐,不行,不能走快了。”春兰认真道。
“哎,我是头你是头?”阳泉把眼一瞪,胸脯挺得高高的。
春兰嘴一噘,说道,
“阳泉姐,当然你是头。但大伙都说好了的,我就管这杯水!”
“你比我大?”阳泉又高了几度声音道。
“不比你大,阳泉姐,但我管你!”春兰就是一个不好,死性。这也是沥重非让她管安全不可的原因。
阳泉,气急败坏地说:
“嘿,我说你这丫头!赶车的谁呀,哦,陈二,别听你屋里的,给我紧走!”
“停,不服我管,谁也别走!”春兰‘嘭’地跳下车,把双手一叉,拦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