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蓉有些唏嘘,“卢先生别担心,我们会尽力的。”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这样的话很像是手术前医生对病人家属说的,也像是警察安抚死者家属的时候说的,还真是不吉利。
卢长流倒没听出费蓉的发散性思维想到的那些含义,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特地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嗯,是这样的,”对方一再隐晦地表示自己希望能参与调查,祝孟天也不客气地把一张名单递给他,“这是明面上和贵公司结怨比较深的企业,卢先生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有对你进行报复的可能性呢?”
卢长流接过来一看,有些惊讶于他们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查到这些的,虽然说是明面结怨,但实际上也不是外人能随便知道的,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表现什么,只是道:“之前瑟瑟失踪的时候我也担心过她会不会因为我公司的生意问题所以被绑架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接到过任何的威胁信息,也让人去调查过我的商业对手,他们都没什么动静。”
祝孟天道:“也就是说可以排除竞争对手报复这个可能性了?”
卢长流其实很想从善如流地点头,他的公司一向和别的公司良性竞争,但是英瑟下落不明,他就不肯随便肯定了,这个时候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如果因为他的疏忽而让英瑟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会终生后悔的。
祝孟天看他表情便知道他的想法了,道:“既然这样,那就希望卢先生继续看着这些人了,我们组只有八个人,有的时候也是鞭长莫及……他们真的有问题的话,自然会露出马脚的。”
卢长流这才点点头,“我会的。”
祝孟天和费蓉是跟着卢长流一起回银杉小区的,不过不是坐在一辆车上,祝费二人用的是之前那位T5分区部员给他们留下来的车子。
在路上,费蓉问:“你真的觉得事情跟他的什么商业对手有关?”
“当然没那么简单,一条赢鱼会被人类绑架了,她就该悲愤自尽了。”祝孟天撇撇嘴,“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妖孽作祟吧,他不把我们赶出去就怪了。”至于那些企业会不会找灵异学界的人来对付英瑟这个不怎么露面的死宅,祝孟天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到银杉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费蓉饿得饥肠辘辘,循着饭香就奔饭厅了,黄姐在摆着碗筷,封容和林映空在跟先到一步的卢长流说话,讨论能不能把英瑟的电脑拿给他们彻查一下,卢长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见到祝孟天和费蓉进门,封容便转过头来道:“蓉子,去花园里把静白叫回来,孟天,去放映室叫冰巧、小呆和小蓝。”
一进门就接到命令的两个人条件反射地转身便走了,卢长流看了一下他们的背影,道:“暗组长御下有方,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交流经验。”
对方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假,不过封容想到这群糟心的属下就无奈,旁边的林映空轻描淡写地道:“也没什么经验,不听话的辞掉就是了。”
卢长流若有所思,刚好从多媒体放映室出来的乘小呆一群人瞬间:“……!!!”
林映空奇怪地看着一群表情疑似遭雷劈的组员,纳闷――头几年聚合一群心高气傲的部员组成总办外勤组的时候的确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在吃惊什么?
费蓉找鄂静白倒是找了好一会儿,因为旱魃先生丝毫不担心蚊虫问题,站在花园里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玩手机,若不是那屏幕亮起的光,他的存在感还真的低到让费蓉想直接扯嗓子喊人。
鄂静白盯着手机实在专注,费蓉凑过去一看,只看到短信界面上无数打滚卖萌的颜文字,到了近处才发现她的鄂静白一时躲闪不及,不过反应也不大,不动声色地按灭了手机屏幕,问:“有事?”
“哦,部长说开饭了。”费蓉心不在焉地道,八卦之心奔腾啊奔腾,心道鄂静白还有哪个他们不知道的活泼的朋友么?
鄂静白听了之后就迈步往屋里去了,费蓉赶紧跟上,好奇地问:“静白哥你在跟谁发短信?我看到了哦,好像很萌很可爱的样子,短信都带颜文字,该不会是女孩子吧?除了那个冷冰冰不爱说话的颜教授之外你最近还交了别的新朋友?”
“……”鄂静白默了片刻,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如果费蓉知道她嘴里那个冷冰冰不爱说话的颜米就是那个很萌很可爱的新朋友……算了,还是不要破坏颜米的形象了。
自从颜米入院那天给鄂静白当面发了一条夹带着颜文字的短信后,鄂静白就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用生命在爱颜文字的诡异爱好,鄂静白的面瘫是因为懒得调动面部肌肉,而颜米就跟面部神经失调似的,笑一个都能吓死人,遇到什么需要表达情绪的事情就跟鄂静白面对面发短信交流,用各种鄂静白知道的不知道的颜文字刷新着卖萌卖蠢的下限,鄂静白一开始还有些惊吓,不过后来看多了就淡定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看不懂,还偷偷跟不明所以的丁有蓝拿了个颜文字翻译软件随时翻译颜米的颜表情,两个人就这么顺利又古怪地保持了愉快地交流……
真正开饭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封容也没残暴到让自家组员饿着肚子汇报案情,于是众人落座开饭,黄姐的手艺很不错,总办外勤组这群吃货又饿又馋,吃的速度和饭量让人叹为观止,甚至还能空出嘴来跟其他人斗斗嘴拆拆台,封容是见惯了,不过还是跟这家主人报备一声:“抱歉,卢先生,我的组员比较活泼,让你见笑了。”
卢长流还没在别墅里这么热闹地吃过饭,又想到英瑟至今下落不明,不然她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场景,于是一时怅然,封容出声的时候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摇头,“没关系,让暗组长你们还没休息吃饭就开始工作,是我失礼了才对。”
“分内之事,卢先生不必在意。”封容说话的时候,林映空正在把肉卷沾了酱放进他碗里,跟他说了酱是辣的之后,林映空便舀起不远处的奶白肉羹尝了尝。
“头儿你试试这个,我觉得很好吃!”费蓉刚好在跟封容推销这道奶白肉羹,还动手给他盛了一碗。
“等下蓉子,这个不能吃。”林映空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赶紧伸手挡开费蓉递过来的碗。
“怎么了?”卢长流顿时被他弄得有些紧张,警惕地问。
封容也一时反应不过来,林映空对卢长流抱歉地笑了笑,道:“这肉羹里放了虾仁,头儿海鲜过敏,不能吃这个。”
费蓉吓了一跳,立马把碗拿回来,纳闷:“林助手你怎么吃出来有虾仁的?”刚才听黄姐说这肉羹放了好几种肉呢。
林映空没说话,只是给封容夹了几个不沾海鲜的菜,其实封容的过敏现象也不是很严重,吃一点也没关系,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映空一向比封容更注意这些。
祝孟天接过那个碗尝了一口,“很淡,应该是在熬汤的时候拿来调味的。”
费蓉怀疑,“你真的吃的出来?”
“啧,要不要找黄姐去问问,看我说得对不对?”
祝孟天和费蓉说着说着就拌起嘴来了,其他总办外勤组的组员抱着饭碗习以为常地在围观,卢长流却没注意他们,只是有些怔然地看着封容和林映空在小小声说话,封容似乎在说他不用太紧张,林映空没应声,只是温柔地笑着。
卢长流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他和英瑟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辣的怕她上火咸的怕她口渴,只不过他不会林映空的那种叫人温暖又心软的笑容罢了。他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不过更多的是想不在他身边的英瑟。
其实他常常有一种英瑟会随时离他而去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有来由又不能让人忽视的直觉,不管英瑟离他多近,他都正视过心底隐秘的不安,就如同狄冰巧所说的,卢长流是个内心强大的男人――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那种无力感还是瞬间击垮了卢长流,他是真的,害怕英瑟会离开他。
吃完晚饭后,费蓉和狄冰巧主动请缨去帮黄姐洗碗筷,卢长流把英瑟的电脑从二楼卧室拿下来后,封容和林映空则是跟他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古玩么,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卢长流有些莫名其妙地道,“瑟瑟对这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去了收藏室一次之后就没再去过了。”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部长大人和林助手都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卢长流察觉到不对劲,迟疑地问:“两位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林映空观察着他的神色,“因为我们发现英瑟小姐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卢先生你的收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