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澜屏住呼吸。虽然眼睛绑着纱布,却能看到她似的,正对准她的小脸。
他轻声问:“真的?”
“真的。”陶夭夭紧紧抱着他的腰,喃喃着,“当然是真的。”
“再也不离开我了?”他追问。
“嗯,再也不离开你了。”她似在发誓,小手都不由自主举起来。
还举得高高的,似乎曲澜能看见一样。
曲澜顿了顿,不放心地追问:“不管再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再离开我了?”
“不管再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离开。”陶夭夭语气轻缓而坚决,“赶都赶不走我了。”
“不管再有任何事,都不再瞒着我?”曲澜似乎安全感特别低,一追到底。
“嗯。”陶夭夭点头。依然没办法把曲澜当成看不见的人。
依然做着各种保证的小动作。
“像三年前那种事,也不能瞒我?”曲澜执着地问。
陶夭夭忍不住小小纠结了下。
三年前的事么?
三年前的事如果告诉曲澜,他一定不会放手。那现在两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也许还在一起,也许孩子们也是现在这么活泼可爱,人见人爱,但曲澜一定已经不是恒天国际的董事长。
“夭夭不肯答应我?”曲澜的声音淡淡惆怅,“夭夭这是不信任我。”
“我信任你。”陶夭夭脱口而出,“一直都信任你。”
“是吗?”曲澜轻声问。
很执着。
犹豫了下,陶夭夭哄着他:“嗯,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再瞒你。”
那还差不多。
曲澜忽然起身就走,可惜眼睛绑着纱布,才没走两步,就撞到椅子,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你慢点。”陶夭夭飞快伸出手,整个抱住他,“不要太快。”
唉,他本来就是个内敛沉稳的男人,怎么眼睛一看不见,反而急躁起来了呢……
曲澜唇角扯开个淡淡的笑容:“领证的事,必须快。要是夭夭等会反悔了怎么办?”
“……”陶夭夭张张嘴,最后呜咽一声,默默抱住曲澜。
好一会,她才松开他:“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后悔。”
曲澜淡淡笑了,可手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似乎生怕一松开她,陶夭夭就会跑人,扔下他一个……
他果然很没安全感呢!
想到曾经一手掌权的曲澜,如今这么没有安全感,陶夭夭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陶夭夭转向一旁装看不见两人的路遥,涩涩地道:“医生有没有提到,还有多久可以拆纱布?”
唉,她得赶紧带他去领证,否则都没办法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了。
她得给他安全感。
黑暗的世界,不是她能理解的。
但再怎么说,也没有眼睛绑着纱布上民政局的道理。
这回,曲澜也专心致志地听着,似乎特别想知道这个话题。
路遥默默看着曲澜和陶夭夭,给了曲澜两个特别的眼神。
演吧演吧,看你曲董怎么演下去。
演给白家看就算了。
演给董事长亲妈看就算了。
演给曲长柏看也算了。
现在居然在自家老婆孩子面前演戏,真是吃撑了。
路遥默默翻了翻白眼:“医生说了,今天随时可以拆纱布。如果急,我去和医生说说,让他现在就给曲先生拆纱布。”
估计他要是真去问医生,医生会把他当成白痴看。
曲澜直接让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事长助理,直接去给恒天国际清洗洗手间。
曲先生急着拐陶夭夭,他当然得长点眼力劲儿,把拆纱布的时间,提早到最小限度。
不过真拆了纱布,曲澜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还能装失明吗?
失明不失明,绑着纱布自然看不出来。
可一拆纱布,就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路遥忍不住就摇头。
“那就好。”陶夭夭松了口。
她轻轻挽住曲澜:“等拆了纱布,我们就去领证。”
“路遥,等等――”曲澜叫住路遥,深思着,才缓缓扯开个笑容,“先帮我去买副墨镜。”
路遥能想到的事,曲澜自然也想到了。
拆了纱布,就不好演下去了。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还有种叫墨镜的好东西。
“好的。”路遥松了口气。
对呀,墨镜。
而且得选黑一点的墨镜。
这么一来,曲董确实可以接着装下去了。
曲董你就玩吧!
这回你可以玩个过瘾了。
不过可千万别玩出火来。他还记得,陶夭夭可不是任人捉弄的主儿。
路遥心情复杂地走了。
“先好好坐着。”陶夭夭扶着曲澜坐下,绽开个柔美的笑容,“来,我给你读财经报纸。”
曲澜的一生都在和恒天国际打交道,关注的也只有财经新闻。
他一定会喜欢她读这些报纸的。
曲澜颔首,却紧紧抓住陶夭夭的手,紧紧的。
似乎生怕她一生气,就将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陶夭夭看着心里一酸。
她默默坐下,将曲澜的手放到膝盖上,这才清清喉咙,准备开读。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轻轻的高跟鞋跟声。
曲澜搁上陶夭夭膝盖的手,忽然一紧。
随着曲澜这一紧,陶夭夭心头掠上不舒服的感觉。
她缓缓抬头。
看到的,果然是她不想见的人。
想不到,白弯弯居然还会出现在曲澜面前。
白弯弯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凝着曲澜。
然后,她眼眶红了。慢慢捂住嘴,似乎在抽泣,但是不想让曲澜听到。
陶夭夭轻轻叹了口气。
如白弯弯所说,现在的她,确实对曲澜用上心了。
她应该让白弯弯离开这里,以免让曲澜想到自己的眼睛。
想了想,陶夭夭将报纸放进曲澜手心,柔柔地哄着他:“我去接点水喝。你等我回来。”
“夭夭……”曲澜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些害怕,一双手在空中抓着,似乎想抓牢她,不许她走。
“我马上回来。别怕!”陶夭夭默默踮起脚尖,飞快在曲澜唇间一吻。
然后,她俐落地退开,三两步来到白弯弯面前,压低声音:“我们在外面谈谈。”
白弯弯又默默看了看曲澜,这才跟着陶夭夭,来到外面。
陶夭夭静静地瞅着她:“你不应该再来打扰曲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