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澜,你听我说。”曲长柏挥着手,紧跟着兰博基尼几步,“我听我说完……”
缓缓滑下车窗,曲澜不轻不重的声音,从窗口飘出去:“爷爷想说尽可以说,但我现在不能相信爷爷。这些年,我就是太相信爷爷。”
“……”曲长柏所有的声音,终于默默吞回肚子里。
他真是完全是为了曲澜好。
他真的是这样。
陶夭夭是洛家的血脉啊!
洛家的血脉,怎么可以有继承他曲长柏家业的机会。
绝对不行。
“爷爷该好好养老了。”曲澜的声音,已经从马路上传来。
曲长柏站在广场上,手握着的拳头松了收,收了松。
“曲老先生。”秦文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然后,他的车停在身侧。
“老爷子上来。”容泽轩推开车门,“外面太阳毒着呢,别热坏了!”
说完,容泽轩亲自下车,将曲长柏拉回车内。
曲长柏怒啊:“泽轩,你看看,你来看看,我养的曲澜这只白眼狼。”
“儿孙自有儿孙福。”容泽轩安慰着。
曲长柏无力地合上眼睛:“曲澜这个混帐东西!他要是敢把陶夭夭带回曲家,我就直接把他赶出曲家。”
容泽轩轻轻叹息:“老爷子,你现在还能把曲澜赶出曲家吗?”
“……”曲长柏一捶膝盖,“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为什么这么早把股份分给曲澜。我这个老糊涂。”
他现在才明白,陶夭夭当年答应离开,完全是以退为进。
可惜他狡猾如狐一辈子,结果载在陶夭夭手里。
陶夭夭真能忍。生生忍了三年,直到他把手中的大权完全移交给曲澜。
他上了陶夭夭的当。
真不该!
容泽轩摇摇头:“老爷子,你不分给曲澜,还能分给谁?你想曲清曲涛他们败掉你一生的积累?”
曲长柏用力合上眼睛。
容泽轩说的不无道理――除了曲澜,他又有谁可信?
曲长柏喃喃着:“泽轩,你说,我还有法子赶走陶夭夭和她两个孩子不?”
“君子有成人之美。”容泽轩轻叹,“更何况,那两个孩子,也有老爷子的血缘在内。老爷子,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反正陶夭夭的身世没人知道,你就当她是孤儿不好吗?”
曲长柏无神地望着窗外,看着绿化道如飞般倒退,看着高楼大厦匆匆远去。
最后,他轻轻摇头:“我没办法把她当孤儿。没办法……”
容泽轩不再答话。
就算他跟了曲长柏近三十年,也没弄清,曲家和洛家到底有什么解不了的结。
应该有人命牵扯在内。否则曲长柏真不应该如此执着。
如果有人命,那会是谁?
曲家几十年没出过人命。
曲老太太已经离世近三十年,有个女儿年轻时难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兰博基尼在市政大道上有如飞车。
曲澜的眉越拧越紧,眼神越来越深。
整个事情都透着诡异。
他无法想明白。
显然事情和爷爷有关。爷爷不许夭夭嫁他。
但夭夭从来不会瞒他事情,为什么偏偏那样对待他们盼了那么久的婚礼。
曲澜完全想不出来,坦荡如夭夭,还能有什么把柄在爷爷手上。
一边思索着,一边到了凤凰花园。
将车停在楼下,曲澜向楼上走去。
大步跨进电梯,曲澜却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是他用愤恨蒙蔽了双眼,愣是没看出陶淘和陶宝是他曲澜的血脉。
说来也奇怪,他天天看着双胞胎,都没想到那可能是自己孩子。
他的脑袋已经被自己完全洗脑,认定那两个孩子早就没了。
但一看到陶夭夭牵着他们到面前,看到穿着西装的陶淘,曲澜就立即意识到,双胞胎原来像的是他自己。
果断当局者迷。
也许,他潜意识里,一直想到如果有孩子,像的也是夭夭。
想着那杯倒得一干二净的红酒,想着那个碎裂成片片的酒杯,他的大脑忽然就成了空白。
他会不会被母子三个打出来?
夭夭会不会根本不理他?
陶淘会不会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这个爸?
陶宝一定会嘟着小嘴,逃避他的么么哒……
电梯门终于开了,看着熟悉的不锈钢防盗门,曲澜深深吸了口气。
他居然涌上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夭夭,可以打我骂我,但一定不要不理我……
曲澜的手,终于轻轻按上门铃。
没人回应。
就算夭夭带着孩子们还没回来,岳父岳母应该还在呀?
曲澜不死心地又连连按上几次,也没有消息。
微微拧眉,他掏出手机,才想起她的手机没有电池……
又猛烈地按了几次门铃,依然无声无息。
略一沉吟,曲澜转身就走。
他去饮食一条街。
反正除了这两个地方,岳父岳母不会再去别处。
大步如飞地下楼,曲澜坐进兰博基尼,飞速开向饮食一条街,有爱澜公司的地方。
一想到“爱澜公司”曲澜就想一巴掌拍上自个儿。
拍死自己算了。
夭夭一口一个爱他,他为什么不信?
哪怕信一次,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夭夭?”关晓蓉鄙夷地盯着曲澜,她拿起拖把,就朝曲澜脚底下拖地。
一直把曲澜逼回门外。
然后,关晓蓉一手叉腰,冷冷地笑:“你来这里找夭夭?当然找不到。夭夭已经准备把爱澜设计撤了,她早就打算离开C城。曲澜,你昨晚把夭夭弄哪去了?我姨和姨父急得一晚没睡。你今天不是订婚么?你还好意思过来找夭夭?滚――”
可曲澜没滚,关晓蓉一拖把,结结实实砸上曲澜肩头。
曲澜似乎忘了自己的洁癖,他没理会关晓蓉的暴力,而是越过她,向二楼走去。
二楼果然在搬东西,显然关晓蓉没说谎。
曲澜一路向楼上走去。
三楼、四楼、五楼。
没有夭夭的影子。
站在五楼楼顶,凝着对面王阿姨的房间,曲澜轻易就想起那些年,他爬墙会孕妇的画面……
曲澜心里一动。
他慌忙掏出手机,拨给杜子锷:“我找雪华。”
“找雪华做什么?”杜子锷气咻咻,“你今天不是在订婚么?你吃你的满汉全席,我们吃我们小门小户的小炒。互不干涉……”
“我要问雪华,她知不知道夭夭在哪里?”曲澜问。
杜子锷闷哼:“找夭夭?你找呀!她现在正和丹尼尔在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