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花了好长时间才睁开眼睛,看到慕晋之的时候,她还是笑了一下,“你.来啦.”
笑容浅淡优雅,一如多年前她站在门前送他远去时的模样。
慕晋之也不知道怎地,喉节滚动,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能做的,就剩下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的。
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妈妈.”
良久之后,喉咙里尽是沙哑的男人才又一次叫出那个熟悉的称呼,眼眶里的泪却已然挂不住,掉落下来。
“为什么那么傻?”
“不是说好了等我的吗?”
温宁,就像她的姓一样,温柔而婉约到极致的一个女人。
与世无争,遗世而独立。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被慕长亭看中了,不管不顾,直接杀进温家,带走了温宁。
土匪式的做法,毫无怜惜,硬生生撕裂了一个少女对爱情所有的向往。
霸占了她的身子以后,慕长亭哈哈大笑,“什么第一美女,不过如此!”又把她重新扔回到镇子里。
镇上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鄙视她,所有人都赶她,说她是瘟神,会给整个镇子带来灾难。
手无寸铁的可怜女子就这样被赶出了熟悉的家门,流离失所,四处流浪。
她在一处山青水秀的小山村里安了家,那里没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早起耕作,夜间纺麻,虽然辛苦了些,可日子却是她喜欢的。
那个时候,也有村子里的男青年喜欢她,大声向她表白。
其实她心底是喜欢他的,只是.
她不敢接受他。
只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四个月。
舍不得打掉,就默默的生下来,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再后来,温馨说她要移民日本,想接她一同去,都被她拒绝了。
她喜欢那位恬静的田园生活,有田,有花有草,有儿子。
那个时候,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就在慕晋之即将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戛然而止。
慕长亭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的消息,直接把她和慕晋之带回了慕家老宅,看管起来。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当初就应该跟着温馨去日本,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死慕长亭,许儿子一个安稳的将来。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慕长亭竟然这么快就发觉了。
看着儿子通红的眼,她想伸出手帮他擦一擦眼泪,却连一极手指都抬不起来。
“儿子,别生妈妈的气,妈妈只是想你过的好一点。”
因为中毒已深,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青乌色,连指甲的颜色都是黑色的。
可是,她仍旧坚强的笑着,想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里,把最好的笑容留给儿子。
“晋之,我答应过你,会跟你一起生活,去日本看樱花,可是,我做不到了,妈妈食言了,对不起.”
“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