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寿辰之日,所有去参加宴会的人都只觉倒了血霉。因为御林军把安郡王府给包围住了,带走安郡王和一群人之后,就再不许人进出。他们这些贺寿的人是有家归不得,想要给家里人送个消息都没有门路。
众人哀怨的同时也开始面色严肃的深思,岳乐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把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太后从幕后逼到了幕前。
有人想了想,犹豫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吴良辅……”
“我也看到了。本来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
‘吴良辅’这个名字一出,众人精神一振,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吴良辅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首席太监,他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被皇上派来贺寿的,要么就是跟着皇上来的。第一个显然不可能,因为如果是皇上派来的,吴良辅肯定会带着圣旨和赏赐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以示皇恩浩荡。那么就是第二个了,皇上本人亲自来了。而照目前的形式来看,皇上一定是在安郡王府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太后震怒,命御林军把安郡王府给包围起来了。
不会是有人脑袋发热做出行刺皇上的傻事吧……
众人想到这里脸白的不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当成乱臣贼子给牵连进去?岳乐真是害苦了他们!
岳乐的脸比他们的更白。一开始他只以为福临和乌云珠幽会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这个协助者自然逃脱不了责罚。等到和御林军头领套了近乎以后,他的脑中只有这两个字――完了。
太后没有立刻召见岳乐,只让他跪在乾清宫外面。岳乐是个狐狸,太后觉得从他嘴里不一定能套出真话,于是直接将目光转到吴良辅的身上。
吴良辅是个软/蛋,没等太后问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还把福临的那点小心思给泄露出来,只希望能够戴罪立功,从轻发落。
太后惊得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襄贝勒福晋和皇上在一起?”
“奴才万万不敢撒谎啊!”吴良辅不住的磕头哭诉道,“皇上一直对襄贝勒福晋魂牵梦绕,日思夜想,这次好不容易在安郡王府见到了襄贝勒福晋,皇上就不想再忍耐了。因为安郡王府人多,若是被外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肯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皇上便和襄贝勒福晋去了外面。太后,奴才一直苦劝皇上来着,可是皇上一意孤行,奴才也没有办法啊……”
太后此时耳朵里已经听不进吴良辅任何话了,她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对福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还有博果尔,博果尔只说在街上遇到了福临,那么乌云珠呢,他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乌云珠和福临两人单独在一起,他又是怎么想的。
太后突然发现发现,一直以直肠子闻名的博果尔有可能在这件事上给他耍了心眼,他根本没有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给她!她忙命人去大街上打听情况,又将岳乐给宣了进来。
岳乐在得知吴良辅已经全部招认了以后,也没再做什么狡辩,对事情供认不讳。而且还说了乌云珠身边的那些人在御林军来之前已经被襄贝勒府的人给接了回去的事情。
太后一听,气的抓起茶杯就往地上砸去,咬牙切齿道:“博果尔!好一个博果尔!”
等到福临和乌云珠是在茶馆被人捉奸打成重伤、而且乌云珠还喊出了‘福临是皇上’这句话的消息传来时,太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襄贝勒府里,乌云珠正被强逼着观刑。
而受刑的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蓉妞。蓉妞被压在地上,两个手拿碗口粗棍棒的家丁分别站在她的两侧。
“你放了她!博果尔,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乌云珠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嬷嬷的桎梏,一边愤怒的冲着博果尔喊道。
“你现在身后可是有那位撑腰,我怎么敢违抗旨意?”博果尔阴森的冷笑两声,“我虽然动不了你,但这个丫鬟的命还是掌握在我手里的。敢帮着你骗我?我博果尔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给我打!”
两个家丁应声而呼,高举着棍棒打了起来,蓉妞当即哭天喊地的叫了起来。
乌云珠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博果尔,不关她的事,你不要伤害她!”
“怎么?急了?生气了?心疼了?那么我呢?”博果尔瞪着乌云珠,脸颊因为太过愤怒而抽搐着,“你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生气,你伤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伤心!?乌云珠,这里很疼!”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因为它在滴血!你们给我好好打,给我打够了一百大板再让她咽气。福晋就在这里观刑,晕了就给我用冷水泼醒,直到这丫头死了为止再让大夫来给福晋看病!”
“博果尔!你不能这么残忍!不能这么残忍――”
博果尔没有理会乌云珠,快步的走向正堂,当右脚刚跨过门槛,脸上的肃杀之色瞬间被悲伤绝望所取代。
懿靖太贵妃正在低头品茶,见他进来轻声问道:“现在心里舒服了?”
“额娘。”博果尔扑通一声跪下道,“孩儿心里仍旧很苦……”
“苦?那你打蓉妞做什么?”
“孩儿已经问过了,就是因为有蓉妞帮乌云珠掩护着,乌云珠才能从安郡王府里跑出来。孩儿自然不能放过她。”
“她也只能算个从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福临和乌云珠!你怎么不去找他们!?甚至因为福临,你连乌云珠都不敢动!”懿靖太贵妃将茶杯重重一放,“你连街上那个暴打他们的不知名的女人都不如!”
“是啊,所以儿子明天就会成为整个大清的笑柄了。”博果尔凄凉的笑着,“可是为什么,孩儿就要活该受这份屈辱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灰心丧气什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且看他日!”
“额娘?”
“你记住,在先帝儿子中你是出身最贵重的。只有你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那谁也不会再低看你!就像当日的多尔衮一般。”
博果尔彻底愣住了,不明白懿靖太贵妃这时候提多尔衮做什么。
“多尔衮是□□最宠爱的儿子,听说□□临死前是想让他继承皇位并由代善辅佐的。可惜□□驾崩时多尔衮在外面,当时的朝政又被先帝把持。先帝逼死了阿巴亥后又继承了皇位。多尔衮那时只有15岁,他知道自己的皇位被夺了,知道自己的额娘是被先祖逼死的。博果尔,你说他当时是什么心情?不仅仅是这样,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也就是当今太后,他们曾是一对十分相爱的恋人。”
博果尔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不知道是吗?你当然不知道。先帝怎么会让自己的名声有碍呢?所以多尔衮在先帝死后才会想娶布木布泰,并不是你和福临以为的他想要羞辱先帝,他只是想要娶他最心爱的女人而已。你看,多尔衮和你一样被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抢了女人,而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你还惨,可他最后却爬上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果不是布木布泰利用多尔衮对她的感情的话,多尔衮一定会坐上那把龙椅。博果尔,你呢?你是想要当个缩头乌龟被人耻笑一辈子,还是希望变成多尔衮那样手握大权的人!”
博果尔心下大为震动。多尔衮曾是□□属意的皇帝,先帝肯定视他为眼中钉。可他却在先帝的手中活了下来,并靠着自己的力量获得先帝信任,并在先帝死后成为皇父摄政王,像个隐形皇帝一般掌握大权。多尔衮曾经受到的羞辱与嘲笑肯定会比他要多得多,可他还是站起来了,并得到了所有人的仰视。那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额娘!孩儿应该怎么做?”博果尔握紧了拳头,一扫刚才的颓废,很有气势的说道,“孩儿要成为大清第一的巴图鲁。”
懿靖太贵妃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我只问你,乌云珠你能不能舍弃?你能不能将这份屈辱化为驱动你前进的动力?”
“这个贱人!孩儿现在恨不得杀了她!”博果尔恨声道。
“杀了她,太便宜她了。”懿靖太贵妃冷笑道,“博果尔,你记住,人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布木布泰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肯定恨不得生吞了她,我们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我们只需要用乌云珠和福临讲条件,然后坐在一旁看好戏就行了。”
“讲条件?额娘您是说乌云珠会进宫?福临倒是有这个意思,但太后能愿意?”
“也许因为布木布泰生福临的时候难产,所以对他太过宠爱,结果果然养了一个‘好’儿子。”懿靖太贵妃冷冷道,“福临简直就是来讨债的。你瞧着吧,布木布泰却是反对的事情,福临就越会去做。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别让乌云珠在福临醒来之前死了。等乌云珠进了宫,他们母子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大,而你的机会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