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琼不甘心,心里却又十分心疼段祺陵,这时她看向宁太后的眸光顿时又多了几分凌冽。
宁太后深深的皱了眉,然后扫了眼关秋子,“这永寿宫不是你们来大呼小叫的地方。”
冷清的声音里多了丝威严。
关秋子知道宁太后这是动怒了,他也不管花琼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拉走。
“师兄,你拉我干嘛,我……撄”
花琼的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关秋子拉了出去。
二人一路僵持着出了永寿宫,还没有来到甘泉宫,就迎面遇到了从殿里走出来的夏侯璟偿。
“阿璟。”
夏侯璟抬眸看了眼二人,淡淡开口,“你们怎么还留在宫里?”
“阿璟,祺陵徒儿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他现在很好,你们赶紧回青虚山吧。”
夏侯璟抬脚走了两步,看着他们走来的方向道:“师父,你不要再去打扰宁太后了,青虚山才是你应该待着的地方。”
“你这臭小子,还管起本尊的事情了。”关秋子哼了一声。
“你们下山这么久,青虚山估计早就乱套了。”
关秋子闻言,缓缓叹了口气,“也罢,等你离开了南唐时,本尊也就回青虚山。”
花琼顿时兴奋起来,“师兄,你终于想通了,那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我们回青虚山逍遥快活多好。”
关秋子狠狠甩开花琼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阿璟,走吧。”
花琼半点不在意,立即高兴的追了上去。
时间一闪而逝,转眼间又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来,段祺陵每日都在甘泉宫内批折子到深夜,勤勤恳恳,倒是有了个皇帝的样子。
傍晚时分,段祺陵放下了朱笔,缓缓起了身。
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立即上前道:“皇上,奴才去传膳。”
“不必了,朕要去未央宫一趟。”
御前的小太监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段祺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一般。
“去摆驾。”
“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小太监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即应是,然后急急忙忙出了殿。
他心里一阵感动涕零,自从皇上登基之后,还从来没有主动要去过皇后娘娘那里呢!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皇后娘娘总算是等到了。
宁清秋经过施针之后,这几日身体好转了不少,至少有了些许精神。
夏日的傍晚,微风里带了丝凉意,她静静的靠在美人靠上,翻看着下面送来的秀女资料。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宁清秋闻言指尖一颤,膝上的秀女资料顿时滑落在地。
她不可置信的扫了眼身侧的茗香,“刚才可有人通禀?”
茗香激动地点头,“有,皇后娘娘,是皇上来了!”
“他,来了么?”
自从他登基为皇到现在几乎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踏进过未央宫半步,她也经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
茗香重重点头,“娘娘,皇上来了!”
她立即上前扶起了宁清秋,“娘娘不要激动,您身体才刚刚好一些,小心脚下。”
段祺陵迈进未央宫的时候,闻着满殿的凄苦药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这种味道很熟悉,当时皇兄的寝殿也是充满了这种味道。
他曾经一度以为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蓦地,他的眼前再次浮现了当初宁清秋一袭水烟色罗裙,在清音阁内荡着秋千,墨发迎风飞舞的模样。
那样恬静温婉的容颜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现在很难将这满殿的苦涩药味和她联系起来。
很快,宁清秋的身影消散在了段祺陵的脑海中,他已经抬脚迈进了殿内。
“臣妾参见皇上。”
这时,一声清雅的女声传入耳畔,还是熟悉的声音。
可是……
眼前的女人竟然变得陌生,陌生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如今的宁清秋瘦的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一般,原本莹润的脸颊此时干瘦干瘦的,颧骨高高耸起,有些吓人。
“起来吧。”
段祺陵一把将宁清秋颤了起来,她干瘦的手握在手中竟有些硌手。
“谢皇上,不知皇上今日来有什么事情?”
宁清秋看着段祺陵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缓缓开口。
“朕来未央宫陪皇后用晚膳。”
宁清秋闻言不可置信抬眸,那颗原本已经不起涟漪的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随即,她立即吩咐茗香道:“快去摆膳。”
段祺陵拉着宁清秋一同坐了下来,无意间看见了洒落在地的秀女图,缓缓俯下身进了起来。
宁清秋见此,立即解释道:“皇上,这是母后送来的秀女名单,让我先过过目。”
段祺陵的眸光从秀女图上一掠而过,然后放在了宁清秋的脸上。
“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
宁清秋闻言有些感动,“皇上,臣妾可以的。”
段祺陵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往朕寝殿里送侍妾了,朕不需要这些。”
宁清秋脸色一滞,然后在嘴角攒出了一抹笑意,“是,皇上,臣妾知晓了。不过等这些秀女入宫之后,有人伺候皇上,臣妾也就不必再安排侍妾了。”
“秀女?”
段祺陵嘴角微微勾了勾,眸内划过一抹戚然。
宁清秋以为他还是放不下姬瑶想要拒绝选秀一事,忙道:“皇上,臣妾不求能够得到皇上恩宠,而且臣妾身体也不好,臣妾只想着皇上能够早有早有子嗣,以后这南唐也能够后继有人。”
段祺陵微抿了嘴角,若是以往他势必会对宁清秋这样的行为感到反感,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病弱的女人,他心里却怎么也厌烦不起来。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有道坎,可是一朝为皇,您的肩上不仅有江山社稷,还要为南唐留下子嗣。”
宁清秋的眸光很柔,很软,连同她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丝柔软。
段祺陵微微敛眸,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是爱他的,可是她为了南唐,却可以做得到将别的女人送上他的床榻。
这一点,是那个人永远做不到的。
在她的眼中,泾渭分明,爱就要拥有,恨就要毁灭。
“皇上,您若是实在不想,选秀这件事就暂且缓缓吧。”
宁清秋的声音很快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略一沉眸,淡道:“不必,就按母后的吩咐做吧。”
至于子嗣……
段祺陵蓦地垂下了眼睑,子嗣这是横亘在他心头的刺。
“皇上,娘娘,晚膳好了,请移驾。”茗香福身道。
宁清秋刚刚起身,面前段祺陵就对她伸出了手,她愣了一瞬,才缓缓将手搭了上去。
她觉得身侧的男人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很快,选秀事宜就提上了日程,而夏侯璟就和沐清歌也确定了离开了的日子。
五月,骄阳似火。
宣阳门外,身着粉色衣衫的秀女一字排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尽是青涩,个个聘婷婀娜。
宫门外,素衣女子抚着小腹,看着宫门前的年纪娇嫩的秀女,微微抿紧了嘴角。
偏偏此时那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妩媚的、忧伤的、乞求的,还有决绝的,每一个他都是那么的清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要看么,若是要看本公子就陪你继续看。”
她身后的欧阳卓敛起了鹰眸,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宫门前的秀女。
姬瑶微抿了嘴角,没有开口。
“男人么,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在所难免。”
欧阳卓伸手从她的身后揽住了她的纤腰。
姬瑶立即惊觉,立即一把甩来了他的手,怒目,“欧阳卓,你最好规矩一点,虽然我现在有孕,但是对付你还是没问题。”
欧阳卓不怒反笑,“你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可以,如今唐皇新选了秀女,有多人想诞下他的孩子,子嗣要多少有多少,他不差你肚子里这个。”
姬瑶知道以后段祺陵自然不差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然而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却不一样。
她不在乎他有多少子嗣,可是她却只有这一个。
欧阳卓看着姬瑶不变的脸色道:“只要你点个头,本公子现在就可以将你体内的百花蛊引到这个孩子体内,解去百花蛊,你好好跟着本公子过日子如何?”
姬瑶眼中冷的可怕,没有理睬欧阳卓,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华子赫立即上前搀扶了她,“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赶车吧。”
欧阳卓不在意的勾起了一抹佞笑,纵身跃上了马车。
姬瑶进了马车,直接将自己窝在了马车内,华子赫看在眼中有些心疼。
紧接着,他利眸扫向欧阳卓,怒道:“欧阳公子,你为什么要带姐姐来看这个?”
“让她看看有什么不好,如此她也能够及早死心。”欧阳卓说的漫不经心。
“你——”
华子赫刚要动怒,姬瑶一把拉住了他,“何必跟你生气,不值得。”
而欧阳卓却因为姬瑶这一句话笑得更加肆意,“本公子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你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图什么呢?”
“够了,这样的话不必再说。”姬瑶已经板起了脸。
这个男人,惯会在人的伤口撒盐。
马车缓缓而行,姬瑶如今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在马车上并不舒服,经常因为颠簸的原因双腿水肿,然而她却从来不提半句。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马车上一袭红衣的女人悠悠醒来,看见马车内的景象,眼底划过一抹害怕,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华子赫的脸上,这才蓦地由惊转喜。
“子赫!”
眼见着长乐就要扑上来,华子赫立即与她拉开了距离,别开了脸不再去看她。
“子赫,是你来接我走的么?”
此时长乐激动极了,除了华子赫,她的眼底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欧阳卓淡淡扫了眼满脸欣喜的长乐,淡淡扔下一句,“抓你来不过是解蛊的罢了。”
长丝毫没有的将欧阳卓的话放在眼中,一把拉住华子赫,红了眼眶。
“子赫,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放手!”华子赫决绝的甩开了长乐。
眼看长乐还要朝华子赫扑上去,姬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泛着银光的冷剑立即架到了长乐的脖子处。
“安分点,不然剁了你的手。”
冰冷的声音让长乐身子一颤,忙转了视线看向姬瑶。
四目相触,姬瑶冰冷的眸光立即让长乐打了个寒颤,瞬间变得安分下来。
他们到了药王谷不久,夏侯璟和沐清歌也一同回到了药王谷。
沐清歌看着面前一袭蓝衣的欧阳卓顿时一惊,蓦地开口道:“你就是那日在碎玉轩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