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侍卫队长上前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扶摇眯着眼睛打量一段时间,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那嘴角抿起的一个弧度,偏偏是一半平直一半邪魅,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更显得诡异。
侍卫队长一直躬身等着扶摇的回应,不想抬头间正看见扶摇这个务必惊悚的笑容。
他一怔,虽然与扶摇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印象中扶摇的脾气虽然暴躁,不过可以说是一个正人君子,什么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
侍卫队长忍不住有些出神,这一颗的表情很精彩,就算常年跟在扶摇身边的人都不一定能看到,他此刻突然十分想有一个能够记录下他表情的东西,扶摇将来一定会荣登天下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等到他退下的那一天可以将这个东西流传给下一代,一代代传下去,当个传家宝也不错。
扶摇随意抬起袖子将脸上多余的血迹擦掉,只是毕竟没有清水的清洁能力,黏-腻的血液被擦得只剩下薄薄一层,被风一吹很快干在脸上。
他忍不住多做了几个扭曲的表情,让自己脸上过分紧绷的面皮得到放松。
他回头正看见侍卫队长有些出神的表情,这才放下心趁机揉了自己脸几下。
袖子落下,袖子后的脸再次恢复那种世间万物皆不落于他眼中的姿态,“可还有活口?”
他的声音淡淡,像是水稀释过的墨水,不仔细听都不能分辨其中的意思。
一直神游天外的侍卫队长却像是突然回神,身上还忍不住抖了几下。
他一躬身,冷风迎面吹过,将脸上最后一丝蒸腾的热气吹散。
“回殿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抓到了一个活口。”
“一个?”扶摇的声音有些诧异,脚步一转,慢慢向马的方向走去,他脚步一瞪,一个闪身略上马背,暗黑色的袍角在这漆黑的林间带起一阵腥甜的冷风。
侍卫队长一直护送扶摇上马,这才转身上马,飞快解释,“小人们本来一共捉到三个,只是另外两个刚才开始没有经验,一不小心让他们自杀了。”
他的声音很低,眉梢尾垂,说出的话仿佛从牙缝中蹦出来的,脸上的表情满是羞愧。
扶摇并没有表态,只是在马上回头,遥遥忘了一眼方才打斗过的地方,那里的树枝折了一地,还有零碎的尸体躺在原地,靠近最边上的树下有一个眼睛圆瞪的尸体,嘴巴还保持着大张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即使没有任何呼吸,语言,也能很轻松的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吃惊。
“嗯。”扶摇缓缓点头,并没有说话,这帮人来势汹汹早有准备,而且身诡异,特别是那个险些将自己刺中的人。
他们既然能来,就一定做好了不被活捉的准备,他们能留下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扶摇策马从侍卫群中走过,果然在侍卫群中中心偏南一点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被重重绳索围困的人。
不,还不止这样。 扶摇忍不住挑眉。
这人身上被困得严严实实,就连脚趾头都用了稍微细小一些的麻生缠绕起来,身上就更惨一些了,那又粗又重的麻绳将他包裹的好像一个蚕蛹,只有一个脑袋能幸免麻绳的荼毒。
脸,嗯,脸一样很精彩。
若是时间合适的话,扶摇真的想大笑几声来表达自己对这帮侍卫的赞赏。
妙人啊。
扶摇拖着下巴, 对面放大版的蚕宝宝脑袋虽然没被麻绳环绕,也没好多少。
看看这都是什么....
扶摇突然有些同情对方。
脑袋上被布条粗粗缠了几圈,里面好像还塞了一些死去人的衣服,整个脑袋放大了一倍不止,看来即使四肢固定也不能让他们放心,这样一裹最起码不用担心会撞死了,天才。
至于会不会把脖子压折?
算了,只要不是外力扭曲的太过分,脑袋大一点也死不了人。
扶摇将视线向下转了转。
下面,眼睛一看就是被他身上随便厮的布条包上了,一层还不够,但看着厚度,要是说五层恐怕都是保守估计了。
嗯,也难为他们能将这五层缠起来,也不知道深谙捆绑技艺精髓的人是谁,以后一定要重重赏赐。
扶摇眼睛一转,这回结结实实落在对方的嘴上。
看看,这都是什么。
扶摇这回真的是打心眼里的同情对方了。
他稍稍冷静一会,这才仔细辨认,半晌,拖着下巴下定论。
这是,内裤!?
还是,袜子!?
扶摇歪着脑袋打量,这布片好像是白色的,又不像是白色的,好像也是穿了挺长时间,都有点变色了,看看那边缘似乎还残留的不明黄色物体。
这....
身边的侍卫队长果然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当即跳出来对扶摇道,“会殿下,那是从上一个死去的人裤子里拔出来的,这可是正对着屁股的位置,正正好好,不偏一分,新鲜出炉。”
扶摇闻此,终于能下结论,他知道了,那暗黄色的物体,一定是某人某次拉肚子的时候排泄气体不小心残留的。
那人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虽然被捆绑成这个样子还不忘为自己的自由挣扎。
他四肢全部被捆绑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向一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留下淡淡虫蛇国境的痕迹。
扶摇这回是真的恶心到了,心底翻腾的厉害,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当先开路,“马上就要变天了,咱么需快一些到前面休息一下。”
众人本来奔波一路,在加上方才一阵拼杀,身上此时像是被一万只马跑过去碾压了一遍似得,如今这样都恨不得摊在地上。
扶摇的声音一传来,众人这才想起方才是什么原因走到这里,如今这林间的风越来越大,天上云层翻涌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能有一道响彻云霄的雷声炸裂在众人耳边。
雷雨天气最忌讳在林间行走,他们如今正处在林中树木最密集的方位,万万不能再耽搁,否则等雨下下来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在加上众人此时已经是强弩之弓,谁知这一场雨会不会淋坏大部分人。
他们咬牙从地上站起,方才一站,有些人的马丧生与敌人的手下,他们随意的与距离最近的人共乘一骑,而这帮人中-功夫最好的人带着那个俘虏爬上自己的马背。
众人准备就绪,扶摇便不在啰嗦,双脚一瞪马腹,飞快的冲了出去。
众人为了能够早点休息,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多出来休息时间的机会,这一着急之下,恨不得能给脚下的马案上翅膀,下一刻就能飞到想去的地方。
好在众人方才所处的位置已经是路程的中段,如今在快马加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赶到。
扶摇对身后打了个收拾,示意身后人跟上,他先下马,将马交给身后同样下马的侍卫队长手中,先一步跨进庙宇。
朱红色的大门布满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上面的漆经过长时间的侵蚀已经变得斑驳,像是在现代看见的那些危楼边缘脱落的墙皮,让人但是看着都觉得压抑。
扶摇伸手轻轻将门推开,破旧的木门在他的手下缓缓移动,带起木门上的一阵灰尘,那灰尘在空气中盘旋飞舞,最后回归阔别已久的土壤。
扶摇避开一些蜘蛛网,小心向门内走去。
到底是荒废很多年的地方,即使大堂门被推开,那种潮湿的泥土气依旧萦绕鼻尖,室内的空气都被那吐腥的味道压制,让人呼吸变得越发困难。
扶摇粗粗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才转身招呼门外的侍卫进来。
侍卫早救在来的第一时间将马匹栓到寺庙的拐角处,那里有寺庙内突出的一个焰角,还有寺庙的围墙环绕,遮风挡雨,而且地面潮湿,还残留一些青草,可以说是周围最佳栓马的位置。
扶摇的手势传来,侍卫队长再也不敢有一丝耽搁,赶紧转身让身后压着俘虏的人先走。
那俘虏本就因为寻死失败,心中气血翻涌的厉害,在加上是这样捆绑的方式,被人林在手中像条死狗一样,一向高傲的心恨不得此刻让自己立刻死去,却发现如今连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众侍卫虽然狼狈,却行进间有条不紊,丝毫没有错乱的迹象。
扶摇十分满意。
他亲自动手在众人进来前,将寺庙内能烧火的杂草还有一些破旧的木棒之类的东西堆成一堆,点起一堆火。
侍卫队长大惊,连忙要阻止,扶摇却像是明白对方的心思,抢在对方抬收前将他的手稳稳压下,“没关系。”扶摇的声音带着一点安抚的味道,“经过那一次,他们段时间内不会在乱来了。”
“只是殿下。”
“没事。”扶摇将手中播火的棍子交给侍卫队长,随即转生走向一会蜷缩在角落的俘虏,每走一步都特意将他的脚步声变得更大一些,像是要踩在那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