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衬着贺千慕发呆的时候先一步开口,声音比方才还要柔弱的厉害,她的一双眼睛像是从水中粹出的明珠一般,带着独有的莹润,这一忘竟然感觉像是能望到人的心坎里一样。
“皇上,你看。”颜笙委委屈屈的将一直放在自己脸边上的手拿下来。
众人皆抻着脖子想这个方向望来,也正将颜笙的动作看的明白,随着颜笙手掌慢慢向下移动的轨迹,众人这才看清颜笙手掌一直试图掩盖的痕迹。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楚清看过来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颜笙此时的脸上挂着一个鲜红无比的掌印,一个手掌的轮廓清晰隐再上面,虽然肿的不是特别厉害,只是颜笙的皮肤太过白皙,反而将这伤痕衬托的狰狞的厉害,只是这伤痕虽然看着唬人,离近一些反而不会看的太明显。
只是众人离得都是最远的距离,没有皇上的命令,没有谁敢在皇帝的眼睛地下做小动作上前帮颜笙仔细看看。
离得远的都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特别是方才还有赵婕妤骇人的场景摆在前面,就算是平时看着不严重的伤痕,心里也会无限加工成可以要人性命的魔鬼。
楚清的反应比周围的人妖淡定的多,她算是除了青鸢意外里颜笙最近的人,他咋看见颜笙的脸上时,眸色微微一沉,甚至周围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片刻间,楚清便将自己心中升腾的怒火化解了一些,眼睛又围着颜笙的脸转了几次,随即眼皮一垂,并未说话。
这是搞什么?
颜笙有些搞不懂楚清的套路了,难道当时答应合作只是为了诓骗自己?
颜笙的眼中一寒,她其实对楚清也并无一丝信任,见过楚家做的太多肮脏事,而且对于楚家人朱中自己接触最多的楚清,他的一些做法更是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他在楚奕在的时候已经密谋谋反,视为不忠,在登基以后她还听说楚清已经偷偷将他父皇的尸骨起出来抛向大海,视为不孝,还将自己的发妻的无辜婢女殴打至死,视为不义。
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她怎么能够完全相信。
颜笙看着楚清没有说出任何话,心底倒是没有多少失望,毕竟只是利益合作关系,遇见一个坑货队友而已,无碍。
她将头部微垂装成羞愧不已的模样,低头间眼睛却一直乱转,想着接下来这个戏要怎么演下去。
贺千慕本来以为楚清会说些什么,毕竟自己这种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无缘无故将一个贵妃伤了,不管楚清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不能姑息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借口,却不想楚清居然等了很久都没给出任何反应。
颜笙想了一会,脑中另一个想法渐渐走向上风。
“皇上。”颜笙哀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眼中的神色是委屈的,面上的表情却装成大度的模样,这种委屈强忍的姿态一出来,周围的人先是在心里又偏向了颜笙一些。
楚清听见声音,将底下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直视颜笙。
“臣妾知道,皇上每日日理万机,如今赵婕妤仙去,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情烦闷不已,都是臣妾的错。”
“哦?”楚清像是才想起地上的众人一般,眼睛一眯,盯着地上明明眼睛已经哭到红肿,还要强撑歉意微笑着道歉的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受害一方怎么说自己错的时候,一阵皆是的额头触底的声就穿了出来,只是简单的声音竟然让所有人都心里一颤。
贺千慕听见颜笙的话,面上也闪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如今正是开口说话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将事情全都推到颜笙的身上。
她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嘴唇张开刚要说话,颜笙便开口道。
“都是臣妾的错。”颜笙忍住磕头带来的眩晕感觉,强撑着说,“臣妾不应该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想来近日只是心情不好才叫奴才失手打了臣妾。”
她适时停止,果然看见周围的众人又是脸色齐齐一变。
这才又撑着微笑说道,“臣妾的脸也没什么,左不过是一个皮包的一坨肉而已,皇后娘娘已经手下留情,臣妾还能保全自己的脸,已经不剩感激,毕竟之前赵婕妤的事情摆在眼前,臣妾的脸上红肿已经是十分清的刑罚了,臣妾如今是妾,皇后就算是心情不好打我出气也是应该的,臣妾不该哭,不该哭的。"
每一句都像是为自己做的事情道歉,只是这话每说一句,周围的人脸色就越发难看一分,甚至到最后,这些本来是想明哲保身的太医竟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不是身边人的拉扯,甚至都要冲到换上面前为颜笙求情了。
颜笙委委屈屈的将这一席话说完,就继续跪在地上小声强忍着的哭泣,那压抑在喉咙中的哽咽声就像是被谁掐的一般,让人听着心里难受的紧。
讲这些话全部听完的贺千慕,脸色比周围的太医们还要难看。
这一段明着求情,实则将自己的委屈无限放大,完全就是抓住了男人们怜香惜玉的心思,还有赵婕妤惨状的双重作用,完全是在利用周围人的情绪还有表情在想皇上施压。
楚清就算是在独裁,也不能丝毫不顾及自己臣子的感受,特别是太医,那可算是能够想走天下的人,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贺千慕盯着楚清的脸,嘴里的话滚了几次也没有说出来,毕竟此时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楚清的脸上还是不咸不淡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颜笙的话带出多一些的色彩,反而眉宇间的阴郁之气越发浓烈。
贺千慕心底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刻,楚清皱着眉头开口,“她说的可是事实?”
“当然....”不是。
“是,当然是。”颜笙的声音拉大了三四倍,甚至听着都有些尖锐,不过还是巧妙的将贺千慕的声音死死的压了下去,不过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一把将嘴捂上,眼睛小心的转了一圈,满是懊恼,“不,是,是臣妾食言了。”
这声委屈的像什么似得,她将一个明显是受委屈受的厉害,却还是为了大意还有皇上的颜面试图将自己的委屈掩盖的情形演的惟妙惟肖,众人也许本来还是心理有丝顾及,如今心中大男人的气概彻底被激发出来。
先前那个被身边人拦着的年轻的太医,一把扶开周围拉着自己的手,连忙飞快的膝行到楚清的面前,“臣等可以为贵妃作证,确实是皇后衬着贵妃伤心欲绝昏倒的时候,强行带人冲进褚华宫。”他越说越愤怒,抬手直接指向一直躲在门后的两个魁梧太监,“就是他们死死拉着贵妃身边的宫女,不让宫女离开报信。”
年轻男子的愤慨的声音清晰的在院子中传开,那飞扬的眉,愤怒的眼,无一不刺激着这周围犹豫不决的人,众人对视一眼,随即接行到男子身后,声音恭敬道,“臣等皆能为贵妃证明。”
颜笙看着面前排排跪着的人,心底略过一丝冷笑,如今贺千慕可以说是激起众怒了,看她还能如何应对。
果然楚清看见众人皆为颜笙作证后,脸上本来还还能勉强维持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
他像是怒极的模样,说话的时候甚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这是做什么, 在逼朕么。”
跪在下方的众太医心底一寒,他们只是看不过去做个证而已,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
下一刻,楚清却不在说话,只是走到贺千慕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不辩息怒,“朕且问你,颜笙说的话可否全部属实?”
“怎么可能。”贺千慕想也不想就拒绝,眼中瞬间已经起了水雾,像是一系透明的水雾朦到眼睛上一般,情绪更是难得的晦涩,“臣妾于皇上恩爱这么多年,皇上难道不了解臣妾的性格么,臣妾岂是那种恶毒的女人,想来妹妹一定是对我做皇后的位置心声怨恨,才会如今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是么?”楚清抬头,与颜笙的视线对视,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确实很有想法。”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一出来,众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闪过一丝迷茫,众太医尤其更加胆颤心惊,如今他们这个鲁莽的举动一做,若是皇上有意包庇皇后,他们这种行为无异于给皇上添堵,到时候....
就算不是深想,众人也忍不住冷汗直流。
只有颜笙明白楚清说的话的意思,甚至一瞬间竟然将楚清的打算都想的明白。
还真是惜命的很,非得假装出来被人逼迫的样子,这样就算将来贺千慕怨恨也不会怪在他头上,好,好得很。
颜笙在看了一圈众太医,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惋惜,有这样的一个君主,还真是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