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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藤一郎不是真的如同滨崎静他们所想,一不小心掉下去的。他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的意思是说,他从洞口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掉下去。他是忍者,机警谨慎,一脚踩出去,就知道下面是空的。
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和李怀风一样往下扔石子,发现是口井,而且不深。
但是上面的井口只能从一些石头盖不住的缝隙里投入几丝月光,所以加贺藤一郎断定,李怀风他们把井口盖上了。
他用自己的功夫攀岩上来来,想要推开石头,但是没办法,他脚下什么都踩不到。井壁周围常年湿润,又滑又湿润,本身就很难踩住,所以他根本使不出力气。每次推一下,都是石头没怎么动,自己往下出溜半米多。
加贺心里这恨!李怀风,你可缺了大德了你,你损不损呢!?你走了把井口盖住了,我脚下什么都踩不着,根本使不上力气啊。难道要我顺着这条路,走回到古墓,从那个被李怀风生生掘开的豁口出去,再兜回到山上来!?
心里一赌气,一用力过猛,石头依旧没推开,自己倒是脚下一滑,掉井里了。
李怀风和滨崎静微微一笑,两个人走进了一个条长廊,天色已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李怀风背着滨崎静,鬼鬼祟祟地走着,却发现,前面有一间屋子,却是灯火通明,这大半夜的,让人十分疑惑。
李怀风和滨崎静在门口蹲下去,偷偷站起来一点,向里面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和尚正坐在一盏油灯前面,对着一个棋盘发呆。
里间走出一个小和尚道:“方丈,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千佛杀阵棋局,想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解的,您可不能累坏了身子啊。”
老和尚笑着抬起头:“小池,这千佛杀阵棋局,你可看过?”
小池嘟着嘴道:“看是看过,不过太玄妙,凭我的棋力,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奥妙。那波多也集真是无礼,竟然给这个棋局起这样的名字,还特地送到这里来,无端端地挑起争论。”
老和尚笑着道:“有棋可以下,我感觉挺好的。”
“什么呀!”小池不满地道:“那人也太霸道了,硬是拿走了您的珍品棋盘,那可是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珍品啊!还说,如果您破不了这个棋局,棋盘就要输给他,真不知道,这个人的脸皮怎么会那么厚!”
“小池!”方丈道:“出家人怎可过分贪恋身外之物,你又犯了嗔戒!”
小池撅着嘴:“方丈,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我看他分明就是拿一个死局来骗您的棋盘,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快去睡吧,今天军方的人搜山吵吵闹闹,你也一定早就累了,我再看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嗯,那方丈且坐,小池退下了。”
“嗯。”
“这个老和尚是谁?看上去人不错嘛!”李怀风道。
“他是这座庙里的方丈,名唤吴沁园,是日本国宝级别的学术大师。别看他在这个小庙里面当方丈,其实他很厉害的,连天皇都对他十分尊敬,封给他一座大庙让他去管理。但是他拒绝了,自己出资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盖了这座小小的幻庵寺,终日沉迷于花鸟园林,琴棋书画。”
“这样啊。”
“别看他躲在这里,但是一点也不清静,各个豪门、世家都纷纷与他结交,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曾经与棋圣宫下佑大战三个月,共下了十盘棋,连天皇都协同臣僚一同观战,惊动了整个围棋界。他和棋圣的战斗最后各胜五局,第十一局,因为吴先生旧疾复发,不得不退出比赛,所以判做他输!不过虽然他没能战胜棋圣,但是大家还是封给他‘棋仙’的称号。”
“这么厉害!?”李怀风道:“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棋圣呢!”
滨崎静笑着道:“我也有幸,来和前辈手谈,但是凭我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手呢。”
李怀风点点头:“高人,这辈子能见到这么厉害的人,死了也值了。”
“也没有那么厉害。”吴沁园笑着道:“世人喜欢传言而已。”
李怀风和滨崎静一惊,两个人躲那么远,外面蛐蛐儿叫的那么欢,他们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结果这个吴沁园不但听到了有人,而且似乎连聊天的内容都听的清清楚楚!?这句话明显是在接他们的话茬啊!
李怀风想了想,既然发现了,再装也没啥意思了,索性站了出来,抱拳拱手:
“晚辈李怀风,拜见吴沁园前辈!因为被人追杀,不得已逃遁至此,搅扰了前辈雅致,请前辈恕罪。”
滨崎静也站了出来,微微施礼:“滨崎静见过前辈。”
吴沁园似乎并不惊讶:“静小姐,好久不见。乃父仙逝,我没有去吊唁,还请原谅。”
滨崎静道:“大师乃出家之人,本就无须如此。”
吴沁园点点头,走到李怀风跟前:“这位先生一身的杀伐气,身上的血腥味道还没散尽,想必今天黑崎龙二府上的事情,和您脱不了关系吧?”
李怀风当即紧张起来:“这……其实我……。”
吴沁园道:“不必说话,坐下。”
李怀风忐忑地坐在吴沁园的对面。
吴沁园道:“我听你说话,似乎也是会下棋的,不知道,你对这个棋局,有什么看法?”
又对滨崎静道:“滨崎小姐,也可以观摩一二。”
李怀风凑过去,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黑棋不行了。
在李怀风看来,几乎是一目了然。黑气的颓势十分明显,三处战场都是逆风,只有一些小地方占些优势,但是和整体大局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此时,白棋出现了一招失误,黑棋一口气开始进行反攻,可惜,仅仅一次失误,似乎不足以给黑棋起死回生的机会。
李怀风看着围棋,慢慢地就入迷了,他皱着眉,歪着脑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不断地舔嘴唇……。
滨崎静似乎没有李怀风那么专注,她感觉李怀风有些失态,面对围棋,棋手是不可以这么失态的,但是吴沁园偷偷地冲滨崎静摆了摆手,止住了滨崎静。
滨崎静和吴沁园安静地坐着,吴沁园始终脸上都挂着和蔼、安详的微笑,他看着李怀风像只刚学围棋的猴子在努力思考的状态,似乎特别喜欢,一脸欣赏地看着他。
李怀风对此浑然不觉,吴沁园,堂堂棋仙亲自端送过去的茶水,他也是头也不抬就接过去,喝了一大块又递过来。吴沁园也没架子,真个就像个侍奉围棋高手的小厮一样,顺手又接回了茶杯。
这个举动,可把滨崎静意外的够呛。
吴沁园啊!吴沁园啊!在华夏、韩国、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等等等等,多少个国家被奉为神人一样存在的棋手,多少高手为了见他一面跋山涉水,多少追随者和痴迷者常年地给他捐钱捐物,多少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恨不得为他牵马执镫……,可是现在,他居然给李怀风端茶倒水,李怀风连头都不抬,坦然接受。
偏偏这种事这两个人似乎都坦然就接受了,好像很平常一样,倒是把在一边看着的滨崎静吃惊够呛。
“不是死局。”李怀风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滨崎静和吴沁园都听到了。
“风哥……。”
吴沁园皱着眉再度举起手,止住了滨崎静。
李怀风咬着手指,眉头快拧成了麻花,自顾自地又叨咕了一句:“绝对不是死局!”
李怀风已经深入棋局之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围棋有这诡异莫名的魔力,尤其是这种棋局,简直就像是一次探险,如果能攻破一个这种逆风局,那无疑就如同做了一次全世界的救世主一样值得兴奋和高兴!
那种成就感,是不懂围棋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所以,这个挑战对滨崎静、对吴沁园、对李怀风,都是有着无法估量的吸引力。
但是滨崎静的棋力想必较弱,根本没办法参透这个棋局;吴沁园棋力很强,但是他似乎暂时也没发现棋局的变数究竟在哪里。
只有李怀风,李怀风从一进来就对这个棋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没心没肺地瞬间就投入进去了。
滨崎静倒是想投入,但是这个时间,这个情景,这个地点,这个状态,咋投入!?根本没法子投入嘛!可是李怀风这家伙,真投入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就这么过去了,老和尚十分有耐心,滨崎静已经慢慢地靠着睡着了,李怀风还在跟这盘棋过不去。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因为是在夜里,灯笼的摇晃,让他的影子映入了屋子里。
滨崎静一下子醒了过来,紧接着听见嗖嗖两声,似乎有东西飞进来。
吴沁园的手停在李怀风的脖子旁边,一只手轻松地捏住两发暗器,李怀风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差点就挂了,皱着眉抽了口气:“难道真的没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