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把长刀齐齐出鞘,如同寒光森森的树林,带着满腔悲愤一浪接着一浪,向冒犯者鳞次袭去――
“哎呦妈,不带这样的……”杜远惊了一下,快速拔出腰后“瑰仙剑”招架。
铮铮铮……金铁交鸣之声响如同爆豆,单刀与刀林杀作一团。
这柄源自天朝的“瑰仙剑”,在扶桑被尊为“传天国作御物小乌丸太刀”,故而说它是刀也不无道理。
神器到底是神器,这般毫不吝惜地挥出,当即斩断四五把寻常利刃。奈何敌众我寡,一时免不了手忙脚乱。
杜远没专门演研习过刀法,全凭本能挥舞。纠丹炼体带来的强大的体能以及反应能力,有效弥补了招式不足的缺陷。
起初他只用兵器招架,进攻全凭胯下娴熟黑脚。
直到无意中划破数人肌肤,发觉中剑者立刻僵直倒地,这才发觉有异。
他忽然想起塔灵李靖的话:“瑰仙剑”源自所谓“昊天帝尊”之子,用它斩了擅长麻痹术的鬼王,并收摄其魂成为逆天魂器。那个“瑰”字正是“鬼王”二字合体而成。
这意思不就是说,此剑擅长麻痹之术?嘿嘿,妙极!
遂收起腿法,以兵器负责主攻,顿时立竿见影。
冷森森的刀光逐一熄灭,不断有中剑者扑跌不起。无论重伤轻伤,只要见了血,全都瞬间丧失战斗力,全身僵直,口不能言――根本无需再行补刀。
酣畅!痛快!
杜远得了便宜,冲杀得兴致勃勃,令对方不断减员。
船上众人减缓了压力,红袖要冲上岸援手,被淳于帆劝住,“义弟占上风,我等暂且给他掠阵即可,以防再生其他变数!”
此言深得杜远慰怀,他此刻一边打斗,一边在心中打着草稿――这一役,在我的自传中该怎么记录呢?
杜壮士以一敌百,横扫群寇,名震京都?弱了点儿啊,应该是――杜真人独挑百贼,令倭鬼俯首称臣?还不够……干脆,杜大仙孤身平四岛,一剑荡扶桑吧!
草稿拟就,长剑亦收。遍地淋漓鲜血中,唯有“杜大仙”傲然挺立,余者皆瘫。
“杜大仙”朗声一笑,施施然道,“问此间,还有何人敢来一战!”
豪言已毕,做足了排场,他带着万分满足准备打卡收工。
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横着插上一嗓子,“呦,是谁在装逼这么亮闪闪?差点刺瞎我的钛合金狐眼……”
这声音说不出地甜腻,让杜远浑身一阵酥麻,差点泄了身。
“谁!?”他警觉四望,周遭黑黢黢一片,只有竹影在风中婆娑。
“瞧哪儿呢?奴家在这里……”
岸边竹林中绿光忽闪,一位女子婷婷袅袅行了出来,体态玲珑,婀娜百转,自有一股子说不尽的妩媚。
此女玉面含春,发髻松垮,斜斜吊在后脑;云鬓绕耳飘拂,拉起两只斜上眼角。一双俏目饱含水色,配合朱唇轻吐而流转,让寻常男子忍不住三魂出窍……
在她面前,杜远就是那名寻常男子――刚刚还不寻常来着,现在被瞬间打回原形。
别说是他,就是再远一点的淳于帆,甚至裴红袖、阿雅、宫本樱这些优质女子,此刻也都只剩发愣的份儿。
只有小肥猫夕又米全身短毛乍立,“喵了个咪――妖后驾到!”
此言一出,杜远和淳于帆登时醒悟,没错!这人的确见过,在百鬼宫内部街衢上,那位被仪仗队抬在御辇上的艳丽女子正是此人。
传说中扶桑三大妖排名第二的九尾妖狐玉藻前!她,终于亲自来了……
“怎么?不欢迎姐姐?”那女子见杜远惊恐呆滞的目光,掩口而笑,居然说得一口纯正天朝语,“你们远道而来,不陪我喝茶也就罢了,还弄死了我的小帅哥面首酒吞,又斩了我一条狐尾分身雪女。真是讨厌死了……今后奴家只剩残躯――八尾仙狐?说起来很难听呢。”
一句句都是冲天怨言,偏听起来活似腻人娇嗔,让人提不起半点戒备。
“玉藻前?”杜远艰难地眨巴眨巴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来自天朝,原本叫妲己……对不对?”
“呀,”那妖后不置可否,立起足尖,提着薄薄纱裙转了一圈,香风扑鼻。“原来小弟弟也是姐的粉丝――其实,妲己什么的,都只是阶段性角色称谓。时间太久,你若不提,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么一出戏……”
“忘了?”杜远狠咬舌尖,心智恢复一点清明,“不会吧。商代是你祸国殃民的巅峰舞台,如果我没猜错,你身边那些手持青铜戈的随行武士,都是从天朝带过来的。”
九尾狐被道破行藏,颇有不悦,“呦,知道的还不少……你一说我又想起来――姐姐那些侍卫,数量本就有限,历经三千余载岁月,存活下来的就更不多了。你们可好,一下子弄死七个精英,让姐姐情何以堪?”
杜远一边听她诉苦,一边脚下暗动,缓缓向码头退去,他需要和其他人集合,共同寻求脱身之计。硬拼?绝对没有胜算……
妖后玉藻前看在眼里,并不心急,只是抬起玉白葱指,从薄纱衣袖上拈下一片半枯竹叶。悠悠叹息道,“生命如同朝露,稍瞬即逝。即便成了妖尊,也难免意外陨落。酒吞弟弟他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轻敌,居然折在你们几个小毛头手里……噫,着实可惜。”
那越冬竹叶在她指缝间来回转动,貌似百无聊赖之举,却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一抹青绿光泽缓缓亮起,将枯黄部分全部浸染,青翠如初。
杜远的后脚跟已经搭住栈桥木板,把心一横,就是现在,逃――
他鼓起全身真气,向后一个空翻高高跃起,翻转着直奔小舢板投去!
玉藻前足下纹丝未动,只把凤目一横,将手中翠竹叶对准那道栈桥遥遥一戳……
栈桥活了!
千真万确,一戳之下,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木栈桥瞬间活了过来……而且活过来就不再是桥。
那盏插在断桥顶端长杆上的马灯倏乎化为圆形发光体,和排球差不多大小;长杆也随之化为柔性连接杆,一端吊着光球,另一端――连在一张血盆大嘴之上!
码头栈桥不见了,替之以嶙峋背鳍!一条恐怖的大鱼跃出水面,下唇突出,上唇高举,唇上自带吊灯,张开巨口露出满嘴凌乱钩齿,朝着空中翻飞的杜远狠狠咬下。
杜远人在空中,劲道已然用老,万不能再次转向。情急之下,索性团身俯冲,避开锋利獠牙,一头栽进大鱼深.喉!
舢板上的亲朋好友齐声惊呼,肝胆欲裂。
妖后兀自浅笑盈盈把玩着竹叶,那条大鱼做了个清清楚楚的吞咽动作,咕噜――隔着鱼皮都能看到一个半球从咽喉滚入鱼腹。
两只呆滞鱼目看不出欢喜,但从摇头摆尾的姿态上可以判断,它对这块肉很满意。
红袖嘶声怒吼,“还我阿杜!”
丈二红绸甩出,顶端金钵朝着鱼头猛砸――杜昂昂昂,巨大的轰鸣好似两口巨钟相撞……硬是谁也没撼动谁。
大鱼被这一击惹毛了,在水中原地急转身,搅起一道漩涡,把舢板冲的向外倾斜。
那怪鱼看清目标,又把血盆大口张开,直扑小船!
淳于帆来不及掐诀念咒,只能瞬间发出随身携带的三四道纸符,无论风火酸冰,打在鱼背上都没反应。
眼看巨口越来越近,他拉起阿雅和宫本樱,朝着红袖大喊一声,“弃船――”
众人猛蹬船底仓板,向后高高跃起,招财猫夕又米仓皇之间伸爪勾住淳于帆裤腿,也跟着飞了起来。
咔吧一声巨响,那小小舢舨在鱼唇巨口下一咬两断!
岸上瞧热闹的狐妖玉藻前不动声色,拈着竹叶朝河面轻轻一摇,这动作极其微小,旁人均无暇察觉。
四人一猫后跃之力已尽,沿抛物曲线向河中坠去。
淳于帆还不忘最后提醒大家,“闭气深潜!”
砰――――――
一声巨响回答了他的叮嘱,所有人都瓷瓷实实平摔在冰面上……刚刚妖后随手一摇竹叶,这条宽阔的木津川竟然瞬间结成冰河!
事发突然,每个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
那条巨型怪鱼一半露在水面,一半也被坚冰冻结。它犟脾气上来了,全身鳞片乍起,一阵剧烈蠕动,咯嘣咯嘣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周遭已然松动。
大鱼愉快地吐了一个泡,奋力一挣,终于从冰面解脱,凌空向众人展开第二轮追杀!
休矣――四肢麻木的大喵天师把眼一闭。不忍再瞧空中越来越近的数百颗獠牙钩齿,我命无妨,只可惜身边这些朋友……
突尔一道蓬勃绿光从冰面亮起,比之妖后手中竹叶更显生机。它发源于阿雅之手,把冰面上的战友全部覆盖。
巨口已到,亢嗤――脆声爆响!
方圆五平方米内,连带一块半球形坚冰全被它啃入口中。
嘎巴嘎巴连嚼几口,转眼又吞了下去。
光洁的河面上,反射着冷月清辉,除了这爿咬痕,再无一物……
冰面圆形凹坑内,半尺厚的浮冰已被咬穿一孔微小裂缝,河水咕嘟咕嘟向上不断喷涌。
那怪鱼志得意满,神色仿佛在向天下昭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读盗版也就罢了,至少也特么来纵横主站投个票啊!人家铁粉天天送温暖,你咋看到三百多章一百万字还不留句贴心话?在作者饿死之前,俺吃了你们先!渡劫道友群号560524576,别说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