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正用白蛟鞭电烤“青城牛鼻子肉串”,忽闻身后杂沓之声,连忙撤手回鞭,向身后席卷。
那当先一名僵尸不知躲闪,被鞭身雷环扫中,但恍若无知无觉,脚下根本不停,依旧向前猛冲。浑身电火花上下流窜,丝毫没有减缓他的凶暴攻势!
哎呀,不灵!这玩意儿抗电欸——
张辽心下凛然,有心发力将这些活死人的尸身绞断,但瞬间怔了一怔……
这些僵尸,不是青城道士,全都是七四九特勤,他们身上的衣着和装备依旧,一张张年青的脸上,写满任人驱策的无知。
真心下不了手……
眼看着五具僵尸就要扑到发愣的张辽身上,五张大嘴已经撕裂到耳根,白森森的牙齿缝里,血丝条条可见!
月光忽而一抖,又一道剑气直冲云霄!绝谷中,崖壁上,无风自鸣,掩在冬日枯藤中的千百坚硬小球突然爆射出来,雨点般击打在五具僵尸后脑,顿时千疮百孔,将一枚枚铜钱生生震出!
失去外物催动的尸身,再次陷入灵智全无状态,收足不及,全部跌倒,茫然不知爬起,只在原地嗬嗬呻吟。
张辽下意识抬起左臂,从袖子上摘下曲折弹射而来的一只“小球”,坚硬带刺,分明是野外常见的老苍子。
这陡然突变,令在场人士均为一惊,齐齐扭头向剑气发起处观望——
这并非来自法力透支的孙筑基,而是来自山崖上飘身而落的另外三道身影。
当先一人袍袖飘飘,在月色下直若仙人,手中清锋如秋水,一股正气沛然而发。
“尹志平!”
套着宋浩然躯体的敬衍失声大叫,
“你你你……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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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母子和张辽,三人离开大唐,直接瞬移到了丹园。
卓英英不知此为何处,只当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天朝,举目望着如洗碧空,感慨道,“我离开这些年,国家的环保工作不错哇——这空气,比当年还要新鲜!”
“才怪。”杜远做了个鬼脸,“老妈,你高兴早了,这是中转站。等真到了天朝,我得先给您买个口罩戴着,你的肺恐怕已经被大唐空气娇惯坏了……”
张辽在身后瞧卓英英恍若无事,赞道,“阿姨,您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和阿杜第一次瞬移到这里时,都睡了三天才醒过来。据说是空间转移应力巨大,寻常人都受不了呢。”
卓英英转身把这位高大质朴青年也挽在胳膊肘里,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儿子的好朋友。她一手挽着一个,笑眯眯说,“阿姨和你们不同。我师父葛洪真人教的,都是丹药之术。至于鼎炉的强悍,并非修习道法所赐,完全是丹药滋补的副作用。”
“嘿,我们也没怎么修过,”张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身板也差不多全靠吃来的。”
杜远眼中闪着精光,“老妈,你还会炼什么丹?再开炉给我们留几颗,别总便宜了外人。”
“呵呵,瓜娃子。金丹不是糖豆,说吃就嘎嘣嘎嘣嚼几颗?所需之材料,很难集齐呢。淬化的成功率也很低的。我吃过的,基本都是练习时产生的试验品,必须亲自体验药性才行啊。好啦——快说我们怎么走?去哪里换车?”
杜远哈哈大笑,两位青年夹着跨越千年寻回的至亲长辈,向山坡上那座小楼走去。
最先出来迎接的,是大头。
这巨型水獭离老远就闻到自己“傻兄弟”的气味,于是驮着玩伴黄二皮从院子中跑出,扑到杜远身前热情拥抱不止。
黄二皮跳到张辽肩膀上,委委蹭蹭一圈,又凑到卓英英肩头悉悉索索地嗅查着,不忘丹园注册保安的岗位职责。
卓英英被这俩货吓一跳,看情形知道是儿子的朋友,于是放心让二皮嗅了个够。
“大头兄,这是我老妈。老妈,这是我兄弟大头!来自长白山,那个是二皮,老家离大头不远——现在都住这里。”
大头凑到卓英英眼前,贴着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认这女人和杜远有血缘关系,才放心地求抱抱。
卓真人满足了它的要求,一边抱一边拍着它肥硕的肚腩,“好的好的,但凡和远儿称兄道弟的,都是我的娃!”
那大头仿佛听懂了她的表述,喜不自胜。遂放开卓英英,“昂、昂……”地叫了几声,然后扭扭捏捏从腹前暗袋里掏出一只球鞋鞋底想献宝,被杜远一把按住,“别!不用这么客气。这玩意儿是我送你的,你留着就好。想表示的话,去山下湖里捉几条肥鱼来吧——”
大头领命,揣起鞋底子,欢天喜地而去。黄二皮也跟在后面瞧热闹去了。
三人抬头向前,却见丹老不知何时驻足小楼门口,正隔着门槛向他们招手。
“呀——这娃是谁家的?”卓英英见到这粉雕玉琢的“道童”,快步趋前,一把将他抱起,轻轻捏着小脸蛋问儿子。“好可爱哦!和你当年一个模样——”
“这——”张辽和杜远面面相觑。
阿杜急忙上前战兢兢接过丹老,毕恭毕敬放回地面。
“抱歉我没来得及事先通告……咳,这位是此处最高领导,丹老。这位呢,就是我的亲娘了。”
“欢迎。”丹老声如洪钟,苍老的嗓音把整个小楼震得嗡嗡作响,他似乎对杜远找到娘亲不觉为奇。“都进屋坐,我正有事找你们呢!你们可好,出个小差组个大团,把人力资源都掏空了。回来的正好!红袖和从心她们呢?”
卓英英闻听此言,眼珠差点瞪出来。心下暗忖,难不成我刚刚抱的是一位老干部?艾玛,这乌龙整的可不小……
还好,她在大唐经年与山神土地为伍,神鬼妖道什么的,或见或闻,也晓得不少。眼界开了,自然见怪不怪,迅速接纳了现实。
杜远掏出七宝玲珑塔,笑道,“让我们喘口气先,大家都在呢。”当下手诀一掐,神识送出,将众人延金环牵出。
裴红袖,文从心,止正,詹钰,还有一位浦茜拉。餐厅里瞬间爆满!
止正伸了个懒腰,鼓掌大叫,“到家了哈!酒,酒,有什么新酒没有?”径直奔厨房去了。詹钰微微一笑,转身随他而去。
红袖围着丈母娘打转,率先殷勤地扫出一个座位,扶她坐稳。把卓英英笑得不行,“我还没老呢——这姑娘,呵呵。”心中自是为儿子欢喜。
文从心悄悄拉着张辽的右手道,“在西域那段,李天王在塔中都给我们现场直播了。多危险啊……为何不把我们大家拉出来,共同御敌?”嗔怪中那一丝关切,让糙哥心中无比温暖。
浦茜拉跨步上前,一把拉住张辽左手,反向大力一扭,“你这家伙,旅游不叫我,打架也不叫我!想死是不是?”
这齐人之福让小伙子呲牙咧嘴,当真受不起,立马告饶,“五万大军呐,太危险。你们谁有个闪失都不行。另外,真若实在扛不住,我们肯定不会硬挺就是。下次一定把各位奶奶都请出来……”
杜远在旁边笑着解围,“辽哥想拉也拉不出来呀,塔在我手里,我不施法他也没辙。”
浦茜拉闻言转身甩了他屁股一脚,“对,都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张肯定是好人。”
这一阵喧闹,把丹老弄懵了。
“什么情况?昂?这位姑娘是——”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洋妞。“你们打哪儿捡来的大长腿?”
浦茜拉放过杜远,低头瞧着丹老,忽而神情一阵恍惚,僵立在当场,半天没说话。
红袖远远见了,笑道,“丹老,那是张辽从鹤鸣法会捡来的……斗殴伙伴。”她本想说“红颜知己”,想到文从心,遂强自忍了下去。“瞧您,把人家吓住了吧?咦,她怎么啦?”
旁人也察觉有异,均向浦茜拉定睛瞧去——
大洋妞稳稳站在那里,一双长腿左右分开半尺,双臂自然下垂,肩膀松弛……突然一双蓝色瞳孔向上一翻,只剩下两只硕大的白眼球!
“坏了!”裴红袖失声叫道,“抽羊角疯!”
杜远瞠目结舌,“啥子叫羊角疯?”
“……就是癫痫。”卓英英也狐疑起身准备施救,“但我看她不像……”
突然丹老横向一伸双臂,把十指张开,“都别动!”
这声音短促威严,不容置疑。
屋内静可听针,所有人都暂时屏住呼吸,不知发生了什么。
丹老保持着那个姿势,以身作则,一动不动。
忽然,浦茜拉一头金发向四面八方蓬起,如太阳绽放出无数金光,两只眼球从上眼皮内回归翻落,瞳孔竟然变成绿色,而且还是双瞳!也即两只眼睛内出现了四只瞳孔,且每一只瞳孔都朝不同方向迅速游移了一圈!
最终,双目四瞳同时锁定丹老,不错眼珠地死死盯了一阵……
突然开口道,“燃灯,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均不知所云,张辽尤其为甚,乃关切上前,“浦……”
——刚开口就被丹老凌厉的小眼神制止,整句话都咽了回去,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丹老放下平伸的双臂,缓缓背在身后,扬着头,腆着肚子,“找我还不容易?你是先来的,这世界是你的主场。这些年……势力做得很大吧?”
浦茜拉浑身散发着徐徐光辉,圣洁无比。嗓音还是那个生硬强调,但语气与平日大为迥然。
“我的主场?不——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创师。虽历届临管都对体系做出过微小修正,但主体规则始终受制于你编写的核心程序。而我,不过是一名被废黜的节点校正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