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白气如虹贯日,条条飞出三丈余。要离的最远,朱亥的最粗,豫让的最白。
天色陡然一暗,蒸腾的云海已经彻底失控,形成漫天灰雾倏忽上扬,将半出的朝阳遮住,只有暖暖的一蓬晕光还挂在东方。这,就是万仞山巅常见的朝阳半出之憾!
三人互相看了看,朱亥嘎嘎大笑,“奶奶地,又是平手!”
要离微笑点头,“各有千秋。”
豫让的吐息不粗不长,但胜在最为凝实,他也很满意。“好了,咱们商量一下,擅自动用【玄冥百里图】――咱们怎么跟日督说?”
朱亥登时止住笑容,“对呀!这他娘可不好解释……”
要离把嘴一歪,“现在才想这事?哥哥我一路都在琢磨。待会儿见了老大,你们只要做好一件事――”
“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闭!嘴!”要离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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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宫的三进大殿,用料颇为讲究,简直就是皇城内太极宫的微缩翻版。
也难怪――费用是国库出的,工匠也是御用班底,不相似才怪。如果不是山顶土地资源有限,估计连缩水处理都免了,直接克.隆!
由此可见,玄宗对两位同母妹妹是真爱。
这两位公主,将金仙与玉真作为出家法号,在此次修行已有数年。姐姐三十有六,妹妹三十复三,都是离异方始出家,至于为什么?皇室家族,有钱任性没人懂。
早有女道人飞奔进来禀告,说那些银面妖孽又回来了――
金仙公主一挥手,“你们把门打开,随后都退下。”那女道人躬身退出,依言去办。
“这帮子小鬼儿闹什么妖?”四下再无旁人,她转而问玉真。
“鬼才知道。管他呢……不行,我得回避一下。每次看到他们都会不舒服好一阵子,道尊说――是阴气太重。”
玉真说着,面露嫌弃之色。与姐姐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笑了起来。这姐妹俩自小锦衣玉食,保养的不错,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颇有熟女风范。
说笑间,三道黑影已然轻飘飘穿堂入室,在内殿拜伏――“参见公主殿下。”
金仙把脸一板,“说不下十次了吧?踏出凡尘,何来公主。”
玉真回避不及,乃起身欲离,忽又转身奇道,“前天走时,你们不是哥四个么?怎么只回来仨?”
要离一脸苦瓜色,被面具遮住半截。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朱亥大咧咧回道,“还有一个被刷走了,这不――来找道尊想办法。”
玉真索性停住脚步,转身正色道,“怎么?你们擅自动用仙图?!”
豫让咳了一下,“事出紧急……且不宜迟,请二位娘娘代禀道尊,就说我们只求一见。”
这回没叫“公主”,但“娘娘”二字更加离线。更奇的是,玉真非但没恼怒,反倒轻笑起来,样子有几分开心。“好吧,你们且在此等候。道尊正在推演天机,旁人不得打扰。我去替你们说说看……”
要离面露喜色,“多谢娘娘――”既然这个称呼更讨喜,索性多用几次准没错儿。
金仙见玉真要走,急忙追了上来,“你我姐妹同去……”玉真瞥了她一眼,似有嘲弄之意,但并未多言。二女挽手向后殿转去,直将三位日游纠察晾在前殿。
穿过曲折幽廊,打开两道暗室铁门,一间豪华“娱乐室”出现在眼前。
说它是娱乐室,并不夸张。这里面玩具很多,跟寻常道观摆设全然不同。
正中间一座旋转木马,正自缓缓转动,还带着叮咚的自鸣琴奏乐声。有趣的是,中轴的顶端还插着一只水晶魔球――不是真有附魔,是那种后世歌舞厅常见的散片镜球。随中轴旋转反射着七彩光斑,把整个大厅映射得十分迷醉。
而光源,居然是来自吊顶八方的七彩射灯,灯都是货真价实的电灯。电打哪来的不得而知,最稀奇的是灯泡本身――这东西没有系统工业怎会出现在大唐!
两位公主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顾着关好门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熟捻褪去道袍,露出内里光滑的丝质亵衣,一粉一绿,十分俗不可耐。
“郎君你在哪里?”玉真饥渴的嗓门活似二八怀春娇娃。直接走到一张心形大床边上,向中间堆积的无数羽绒靠垫中扑去――
玫瑰色大床如肥腻脂肪般颤了几颤,居然还是水床……
金仙也扑了过去,将枕头和靠垫刨得满地都是,终于在大床深处挖出一条赤裸的毛腿来!
啪――金仙的玉手一巴掌糊在毛腿连接的裸.臀处,扇出一声脆响。
“还睡!起来交租――”
那毛腿主人哎呦一声从深陷的床中翻起,一把将两只发情母狼揽在怀中。“搞什么搞!?昨晚刚交的租子,天一亮又来收?我特么也得养精蓄锐才能再战啊!”
“哎呦――郎君又说笑。你还需要养精么?点个泡不就得了……”玉真走的是娇嗲路线,声音越发油腻。
啪――又是一巴掌,这下直接糊在对方脸上!金仙虎视眈眈,一把撩起亵衣下摆,直接跨坐在“郎君”身上。“养什么养?百炼才成钢!快来我炉器中回回火――”
那毛腿主人不怒反笑,似乎很享受这种齐人之福。左手一个萝莉派,右手一个御姐党,温火两重天,怎不销魂?
“好好好!众将官,抬枪――”他哈哈哈大笑,反身直将二位公主扑倒在大床上,又是好一顿稀里咣啷颤响。
“咦?”他忽然直起上半截身子,抖着胡须道,“不对,我不是说过暂时别来打搅我么?新天机推演在即,你们此时进来作甚?”
玉真仰躺着,娇.喘道,“不是我们要来找你,是那些日游小鬼儿要来找你……”
金仙以同样姿势躺在旁边,也笑道,“你这些属下,真是没用。前天刚领命出去,两件事全没办好。人也没干掉,图也没送到,还擅自刷了一遭――最可笑的是,居然把自己人给刷走了!咯咯咯咯,他们四个剩下仨,哭着喊着回来找日督呢。”
腾――那男人听了,迅疾从床上弹起,咕咚落在地面。“有这等事?怎不早说。先办正事要紧,你们先自己玩会儿吧。我去去再来――”
他飞快抓起一件白色道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向外走,“哦对了,”他转身一挤眼,“那边橱柜里,我又发明了一种道具,五档震动,自动加热,很爽的哦!是第二个抽屉,别的东西别乱碰,碰坏了打屁屁!”
前殿三位黑衣银面客正等得焦急,突然,殿中灯火一暗一明,一抹白影随即出现在主位蒲团上。
细观此人,面白须黑,一双细眼十分晶亮。白袍下未着鞋袜,直将一只赤脚坐在身下,另一条腿竖起膝盖揽在怀中,坐姿十分写意。
“专诸呢!”
喝问开门见山。三人都打了个哆嗦。
若果他们是鬼,那么眼前这人就是鬼见愁。
“禀日督,我们先去了长安围剿聂政,可他不在……”要离抢先回答。
“我问专诸呢!”
“是!姓聂的不在但他帮手在,人很多。而且几乎个个擅长灵魂攻击法术。我等见情势危急,迫不得已祭出玄冥百里图,将其一网打尽……”
“唔,打尽就好。可我问你专诸呢――你的耳朵怎么回事?”
“我……都听清楚了。”要离以为日督嫌他回答问题不在点上。
“我是问你的耳朵怎地不见了一只?!”
不提这还好,一提要离直想哭。“其中一名唐人手中兵器为大枪,善弄冰系法术,我在地下偷袭,耳尖挨了一下。怕寒霜蔓延,故而……故而自舍左耳以求保全头部,是之为不得已……”
“好吧。那专诸呢?”
“这点就更奇怪了――我们三个原本锁定了对方七人,可在刷入图中那一瞬,竟然连率先被冰封的专诸都一起消失了。这种事从未遇见……这图不是我等可以驾驭的存在,特请日督帮忙看一眼,我们的计划到底哪里出现了漏洞。”
白袍道人接过要离双手奉上的画轴,一边展开,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我教你们催动此图之法,是让你们连图一起传与无间行者。你们倒好,正事没办,自己先玩上了。很好玩是吗?玩大了吧!奶奶个熊……”
画轴已经全部展开,道人将其铺在光滑的玉石地面,细细看去――“嗯?真的刷了?刷哪里去了?”
三位黑衣人心里一凉,朱亥忘了要离的吩咐,忍不住插嘴,“真刷进去了!具体刷在何处不得而知……所以才回来请教日督,那专诸――”
白袍道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索性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一寸一寸看,“唔……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唔……这个嘛――还特么不是!”
其他三位属下一点一点凑了过来,四人围成一桌麻将,在这光洁平整的玉石地面上统一撅着屁股,八只眼睛一齐搜索起来。
啪!
一声脆响把三位黑衣人吓了一跳,齐齐起身望去,却是那白袍道人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毛腿。
“蠢货!你们看这里――”
三人又低头看去,画中手指所指之处,并无异样行人,“这……”
“全都是蠢货。”手指尖在画面嗒嗒连点,“这玩意你们见过没?亏你们在冥界混的时间比我还长――酆都百里城郭,大小建筑七百六十五万八千九百四十三座,可有此等模样的存在?!”
那指尖点处,赫然是一座七层高塔,混在密集的东方混搭哥特式屋顶中,与左近建筑相比并不算显眼。
要离第一个反应过来,“哦――”
朱亥和豫让对视一眼,“哦――”
三人合力大叫,“他们在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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