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见她沮丧,有些于心不忍,“明明不是娘亲的错,娘亲为何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谁都没长前后眼,哪里想到一个好好的人会变的陌生?”
高氏苦笑,“若是连他都变的刚愎自用,那么,这皇上的宝座他也趁早让贤吧!”
颜十七唇角抽了抽,“这样的话,也就您敢说了。娘亲,若是皇上真的变了,娘亲对他的关心还会有吗?”
高氏的双颊飞上彩云,“我哪有关心他?”
“哦——”颜十七拉长音,“原来皇上的死活娘亲不关心啊!”
高氏嗔她一目,“说话别拐弯抹角!”
颜十七瘪瘪嘴,“明明是娘亲不肯说实话!”
高氏叹气一声,道:“槿儿,娘亲关心皇上,并不否认有从前的情分。但并不代表娘亲有非分之想,哪怕如今已经和离了。只要他还是皇上一天,他就只能是娘亲的师兄。醢”
“那如果他不是皇上了呢?”颜十七步步紧逼的问。
高氏一怔,旋即笑了,“傻丫头!皇上怎么可能不是皇上!”
“娘亲也说过,皇上对您说他累了啊!”
高氏想起上次在女儿面前的失态,面色微囧,“累,会因为很多事情,并非因为是厌倦了权力。何况,有的时候,喊累了的时候,也只是疏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说来说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皇上那样的人是会放弃皇权的。
颜十七则想的是,当皇上脱去龙袍的时候,她家娘亲该是怎样的震惊呢缇?
没有到来的事情,多说无益,她也就不多问了。
“娘亲今后有什么打算?”
高氏羞涩的笑笑,“皇上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从前没有嫁人前,我其实蛮喜欢书画的。所以,以后真要跟随你外祖父外祖母去了江南,我就重拾书画。”
“嗯!我觉得娘亲有成为一代大家的潜质呢!”颜十七面上笑着,心里却是酸涩的。
女人一旦成婚生子,从前的才分也就埋没了。
从懂事起就开始习得的琴棋书画,似乎只是为了用来觅得良人。
而婚后的一切,在鸡毛蒜皮的琐碎里,渐渐将一切磨平了。
高氏的才华,应该全都磨在了她这个傻女身上。
照顾一个傻女儿,总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精力吧!
她很庆幸,高氏的一颗慈母心,始终如一,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如今,儿女成家了,也终于摆脱了婚姻的束缚,高氏是真的自由了。
人有了大把的可以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做女人就该如高氏这般。
面对年少的感情,既然明知对方给予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快刀斩乱麻。
少年夫妻的生活,她也曾全情投入,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但面对丈夫的背叛,她选择的不是原谅和将就,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是揉不得沙子,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和离之路。
对待儿女,她更是付出了全部的母爱。
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才会这般的坦然。
因为她对得起所有人,并不亏欠谁。
这样子散发着独特光芒的女子,难怪皇上那个过尽千帆的老狐狸都宁愿舍弃江山也不想再放手了。
她都能想象,皇上在听到高氏这番言论后,是如何的两眼放过了。
女人,不该是缠在男人那棵大树上的藤萝,也该有自己的独立的生活。
高氏就是在用她自己诠释着这一点儿。
和离后,她会过的更好。
高氏抬手戳了一下颜十七的脑门,“你当我是为了成为一代大家啊?当大家有什么好?我那是为了修身养性,纯属个人爱好。”
颜十七摇头晃脑的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你呀!”高氏一脸宠溺的笑。
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生养了一对优秀的儿女了。
雨在午后停歇了,赵翀却直到傍晚时分里接颜十七,跟颜如松一起回来的,都是一脸的凝重。
颜十七便预感到朝中肯定出大事了。
高氏也忙着嘱咐颜十七,“对待姑爷一定要温柔体贴,就是他冲着你发脾气,你也忍着他,让着他,相信他是无心的。”
颜十七乖巧的点头,心里却很想问一句,这是亲娘跟女儿说的话吗?
男人在外面受了气,有本事就冲着外面的人去啊!
拿自己媳妇撒气的男人,绝对该批斗。
虽然心里不服气,但瞅瞅赵翀的脸色,还是决定能忍就忍吧!
乖顺的上了马车,大气不敢出的坐到车厢的角落。
怯怯的小眼神时不时的朝着对面的煞神瞧一眼。
赵翀看着她的小动作,哪还绷得住,冲他伸出手去,“过来!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颜十七皱皱小鼻子,“怕你吃了我!”
赵翀长臂一伸,就将小人儿捞到了怀里,“我又不是老虎!”
颜十七在他怀里蠕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可是你阴沉的脸色好吓人。”
赵翀面皮松动,“你就不好想法子逗我开心?居然不理我!”
“哪有啊!”颜十七嘟了嘴巴,“娘亲说的,看你这样子压力巨大,让我少烦你。”
赵翀道:“岳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是调整好了情绪才来接你的。”
颜十七心中软软的,“你这是被太子刁难了?”
赵翀冷哼一声,“别说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就算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我都敢把他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