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雪是算准了时间过来的,她站在书房的门口,书房的门虚掩着。室内唯一的光源是笔记本电脑发出淡淡的光芒,陆离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抽烟,一口一口抽的很猛,吐出来的烟雾,静静的萦绕在他周围。
那道背影,勾住了她的目光。夏初雪从未见过陆离如此寂寥的模样,就像幽魂一般,没有存在感,散发出深深孤寂的气息。
“陆离。”她站在门口,轻浅的声音回荡在悄寂的空间中。他却没有动,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轻唤,背影跟夜色融合在一起。
“啪”的一声,房顶上的水晶灯亮起,虽然不算特别的明亮,但至少,不再是全然的黑暗。
背着光,夏初雪依然看不见陆离的表情。一切仍然安静淡然,只有他指间的光点,忽明忽暗。这样的他,似乎离她很远、很远。可明明,他就站在那里,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可夏初雪却觉得,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她觉得他那么的陌生。
夏初雪朝着陆离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犹豫了好久,才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小脸紧贴他的背上。“对不起”细若蚊呐的声音,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直。
陆离将烟头按灭,转了个身,粗暴的将她扯进怀里,旋身将她压在落地窗上。锐利的眼睛,碰触上了那双无比熟悉的清澈的眼眸。
时间静止,世界消失。
明明隔得这么近,两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在这一瞬间,陆离只看得到夏初雪,却又是那么不想看到她。他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冰冷。
他们彼此静静的对视。满室的沉默,他的视线彷佛带着火焰般,专注而狠烈。
半晌,男人沉沉的低语打破了这压抑的空气。“夏初雪,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一字一句,像是从喉缝里硬生生的迸出来。陆离声音低沉而平静,宛如野兽发狂前的沉静。
“你都知道了?”夏初雪凉凉的语调,一直寒透自己的心。她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以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端倪。说不出的委屈与痛苦同时涌上心头,让她将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咬破了。“我怎么可能带着你的孩子嫁给纪寒墨?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更何况,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想要孩子,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二十多年以来,陆离没有哪一天,像这般绝望过,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绝望。他那未出生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还来不及在他怀里哭一声,就被夏初雪给扼杀了如此狠心,为了她自己的幸福,竟然就这么放弃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你真是这般恨我?”陆离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认真地逼问。不敢相信她如此绝情,他们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为什么不要孩子?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即使你生出来不想要,你可以给我!夏初雪,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走近她,握住她的肩膀,狠狠地说道,眼眸如冰。
这个假消息,就是夏初雪最后的杀手锏,她知道,陆离所有的理智已经彻底被摧毁了,真好,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她扬起凄楚的唇角,心已经疼到麻木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甚至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个灾难,如果没有她,那么陆离就不会遭受这些劫难。
愤怒的火焰燃烧了理智,恨意从心底深处开始蔓延,陆离猛力的摇晃着她丝毫不抵抗的身体,动作凶狠而危险,“你怎么能如此绝情”从得知她拿到孩子的那一刻起,那种铺天盖地的强烈痛感狠狠地击中了他,比死还让他难受。
陆离将她压在了墙边,像帝王般俯视着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他漆黑的眼睛充血腥红,逼视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最深处。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和纪寒墨去给我未出生的孩子陪葬?”
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曾经,他在无数个夜晚抱着夏初雪幻想,最好生个女儿,像她那么漂亮可人。他肯定会将她捧在掌心里,悉心照顾,给她全世界的宠爱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了
清澈的明眸染上死寂的暗沉,她恐惧的望着这一切,却只能无助的承受,更甚至,她需要做的,远不止这些。
夏初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陆离。她的手颤抖着,想要扣下扳机,但力气似乎在慢慢地丧失,身体也不自觉的发软。“再过十分钟,FB大楼和陆氏集团的大楼将会被炸药摧毁,你所有的财产,在一夜之间,将不复存在。”
“我知道。”陆离伸手,握住了她持枪的手,坚定地拉上来。“不是教过你吗?枪不是这么拿的,握法不对。”伸手一指一指地掰开她的手,再调整,接着,带着她的手,将枪抵住自己的心脏,“想要我死,瞄准这里就可以了。”
陆离的确知道夏初雪的计划,所有他才会在今天下午之前将所有的员工都疏散了,她想要摧毁他的事业,他不阻止,任由着她。
他拉起她另外一只手放到胸口上,“这颗心,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为你而跳动,我对你千般宠万般爱,为什么你就是心硬如石,一点感觉都没有?”
掌下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心痛到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痛到从里到外翻涌的都是淋淋的鲜血。
“我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另一个人,所以只能负你。”夏初雪觉得从指尖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紧绷,这种感觉,一直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