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夏初雪仿佛听见世界崩毁的声音,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陆家人对她的指责,但都没有像这般让她觉得难受。
过去,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没有伤害过陆离,她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爱,而现在呢?一切都不同了
骤然坍塌,陆擎宇刚才在电话里的话,震耳欲聋,不断在她的耳边回荡。
陆离和苏海阳离去很久以后,夏初雪还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的血液仿佛结冰了,双手抖得几乎无法动作。
真相是什么?她的存在是为什么?爸爸到底有没有坐上那班飞机?妈妈在瑞士看到的那个背影,是不是爸爸?
是谁,将她推到陆离的身边,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困难而僵硬地迈开脚步,走到机舱门外。冬夜凄清,和室内的温暖相比,几乎像是两个世界。
夏初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哪里。还是,自己应该现在去找纪寒墨,让他告诉她更多的真相?,她究竟是谁?是以什么身份待在陆离的身边?
她像一缕游魂在飘荡。陌生的沙漠,冰冷的寒风,都不再重要,她的肺部被冻得像要爆炸,眼眶刺痛,全身都在发抖,她却一点都不想停下来。
不能停,不能停
停下来的话,有些事情就会呈现在她面前。当真相被揭露的时候,就像是连皮带肉的伤口被掀开,痛彻心肺。她受不了
她的一切努力,所有的矛盾、痛苦与挣扎,在所有人眼中,大概是虚伪而可笑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反正周围的景物都一样,除了沙漠还是沙漠,她绕了又绕,绕了又绕,等到她不知不觉走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夏初雪冻得全身发僵,连脑袋都结冻了似的,完全没办法思考。还可以更惨吗?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地狱的最底层。
她茫然地抬头,如果曾经爸爸的失踪是一场噩梦,那么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从一个噩梦中,走进另一场梦魇。
陆离因为着急着出来找她,连防寒服都没有穿,英俊的脸庞充满少见的怒气,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刚才去了哪里?”他的声调也是罕见的狂暴,狠狠地迎面轰来。“我只是接了个电话你怎么就不见了?”
夏初雪看着他,默默的,一言不发。
“该死,你不会又去找纪寒墨了?”陆离大步走过来,不能确定自己是想动手掐死她,还是把她拖进怀里狠狠亲吻。
然而,在靠近之后,看清夏初雪脸上那抹无法解释的晦暗之色时,他震惊了。
这几个月,只要两人在一起,他几乎将所有的目光专注在她身上,看过她千百种不同的表情,或文静,或调皮,或惊慌,或难过却从来没看过像这样的她。
好像她体内原来有的温暖火苗已经熄灭,她冻得嘴唇发青,手脚都在微微发抖。最可怕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完全没有生气,只是空洞地望着他。
“夏初雪,你怎么了?”陆离的语调已经变成担忧,询问的话声对于她来说,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缥缈。
夏初雪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就连被他拉进怀里的时候,她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惊慌害羞。
“身体怎么又这么冰冷?”陆离抱紧她冰块似的纤细身躯,焦躁地摩挲着她的手臂、颈子,试图给她一点温暖。“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回答我!”
像个破碎的冰娃娃,她依顺着陆离的动作,任由他紧紧抱着她朝着卧室走去,任由他一声声的询问,都没有反应。
她的心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身体却渐渐暖和起来。陆离一进房间就把暖气开到最大,然后走进浴室,扭开热水,注满整个浴缸,还贴心地加了玫瑰精油,让舒缓的香气慢慢扬起。
在等待的时候,他倒了一杯红酒,半哄半强迫地让夏初雪喝下。然后,他用一样温柔的坚持,脱掉她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把她抱进充满温暖潮湿蒸汽的浴室。
浸入浴缸之后,加上酒精的作用,夏初雪的全身开始发热,指尖、脚底发出阵阵难耐的刺痛,但身体深处却依然被残留的寒意侵袭。
寒冷和疼痛交替的折磨着她。
“没事了,对,我找到她了”
夏初雪隐约听见陆离在外面说话,应该是打给苏海阳。
不能,她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夏初雪让身体往下滑,把脸也浸入水中。散发香气的水漫上她木然的小脸,只有咬破的下唇,在热水的刺激下,麻辣辣的痛了起来。
从浓浓的痛苦中慢慢清醒过来之际,夏初雪其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作梦。
这一趟罗布泊之行,像是一场恶梦,一幕接着一幕在她浑沌的脑海中,开始自动重播。
“你想淹死自己吗?”陆离英俊的脸庞满溢着忧虑,他小心翼翼捞起已经全身发红的她,细心地用大毛巾擦干,帮她披上自己的浴袍,然后吹干她的头发。
宽敞的大床上,陆离把她紧紧拥在怀中,护在心口。全身上下却辐射出热力,暖烘烘的,熨贴着夏初雪光~裸的娇躯。
她睡着又醒来好几次,恍惚之中,觉得这沙漠的冬夜似乎无止无境,好似天永远不会亮。
然而太阳还是出来了,蒙蒙晨光中,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陆离的睡颜。
俊美的轮廓沉浸在睡意中,他呼吸均匀,长长睫毛歇息着,那双总是温柔而带点无奈的眼眸紧闭。
吻过她无数次的性感薄唇贴在她的颈侧,温暖的气息拂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让她微微颤抖。
好像怕她趁睡觉时溜走似的,他有力的双手缠在她腰际,连长腿都霸道地箝制住她的双脚。
执意纠缠,身躯紧紧相依,心却被迫渐行渐远。她忍不住缩了缩,尖锐的痛楚又重新划过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