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绘有初春盎景的白瓷花瓶中,盛放着一束天真烂漫的雏菊。
纪寒墨看着那束雏菊面前,眼角微垂,他慢条斯理的煮着咖啡,一只手握住了一个精致的咖啡杯。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清晰,隐藏在白皙皮肤下的微凸血管,昭显了那充斥在每一块指节中的力量。
清朗俊逸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目如画,神情如水,如同一幅淡墨山水悬到上人赏心悦目。
“纪先生,你要的巧克力。”一道像水一样清澈的声音,听来都让人心醉,“我来帮你倒咖啡。”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厚毛衣,配着一条见到的牛仔裤。普通的装扮去衬出了恬淡的气质,她的眉纤细又清晰,仿佛用毛笔轻轻地一描,是没有经过任何修剪与描色的纯黑,轻绘在那双黑润莹亮的水眸上,勾勒出难以言喻的干净与纯粹。嘴角的那一抹浅笑,就像是山中的清泉一样,远远地一看,就仿佛已经能感觉到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划过心坎。
他笑着,柔情似水,握住她的手,“不用,你坐下吃巧克力。”
两人站在,男的清逸,女的美丽,画面美好到让人惊叹。
夏初雪没有想到来找纪寒墨会看到这样的画面,此时他的唇边勾起微微的笑,漆黑的眼眸就那样看着正在吃巧克力的女孩,空气中的微尘,似乎也在这种宁谧的平和中,慢慢地停下飞舞的脚步,时间静止,岁月浅淡。
如果不是足够清醒,她一定觉得自己是穿越回到了过去,因为画面里的那个女孩那么像她自己。
有多像呢?像到夏初雪看到她时感觉是在照镜子。所以,一时间她竟然忘了进去,只是瞪大眼睛僵在那里。
这样的画面让夏初雪不自觉的回忆起他们那段单纯幸福的日子,可也只是回忆而已,心底不会再因为他而起波澜。
那个温柔的女孩,她笑得那么甜,望着他,而纪寒墨,虽然还是很平静,但夏初雪却可以看出来,他脸上的轻松。
是的,轻松,那是夏初雪久违的轻松表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的身边,再也轻松不起来了呢?
似乎,五年后,两人再相见,总是免不了针锋相对。
他们聊得很好,女孩上的关心与开心再明显不过了,纪寒墨虽然话不多,但很认真地听,夏初雪看到女孩递给他块巧克力,他笑着吃了,那笑容,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最先发现夏初雪的是那个女孩,她很平静朝着夏初雪微微一笑,然后很识趣的离开了。
“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对于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夏初雪语气中略显抱歉。
纪寒墨回头,他仿佛被磁铁吸住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口裹着羽绒服的她。
“怎么会是打扰?”喃喃自语中,带着一丝苦涩。
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夏初雪笑着走了进来,打趣道,“韩国做的整容?效果不错。”
“你不觉得好奇吗?”低沉磁性的男声,不可置信地问。
纪寒墨的手里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静静地望着她,背着光,看不见喜怒、看不清表情。一切都安静淡然,只有他手中的咖啡,漾着动人的光。
“我应该好奇吗?”夏初雪淡淡的反问道,随即顺手拿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很快就有微微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只是这味道再也不是过去的味道。
“也是,现在关于我的一切你都不在乎。”温润的眼睛,碰触上那双曾经无比熟悉的清灵水眸。
时间静止,世界消失。
夏初雪不会知道,过去的五年,他经历过多少次绝望和苦涩,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回到她身边。再见,俨然全部都变了,她变了,他们的爱情没了。
此时,明明只有短短的距离,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可是一切不管怎么改变,不变的是他的眼里仍旧只有她,只看得见她。
她是他刻入骨血之中的女人。曾经清丽的少女,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成熟,她的容颜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可性情却变了,变得高贵而冷淡,像遥远的寒星,永不可攀。
“我在乎,只是无关爱情的在乎。”夏初雪的声音很清冷,不同于刚刚那道声音,带着淡淡的优雅、浅浅的冰凉,没有丝毫起伏,与纪寒墨的激动形成强烈对比。
她没有躲开他的凝视,直视他,眼眸深深,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纪寒墨,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爸爸的事?”夏初雪没有忘记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至于刚才看到的画面,她完全可以忽视,只要他开心,她没有权利干涉。
“我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俊美的脸庞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关于你爸爸的坠机,我只希望你节哀。”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非要查个清楚呢?”她轻抿着红唇,清丽漂亮的眸子,将心底的蠢蠢欲动折射得彻底。
“现在难道不够清楚吗?事实证明,他已经不在了,你应该终结调查。”俊脸变得僵硬,像冰冷的大理石雕出来似的,而他的回答,也像是从冰库里传出来的,字字冰冷。
纪寒墨很少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话,这让夏初雪心里的疑虑更深。
“你什么时候离开?”她换了个问题,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有点茫然地看看她,视线飘向了窗外,然后,唇畔有了一抹苦笑,“我的存在阻碍到你了,对吗?那么,初雪,告诉我,你希望我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吧。”夏初雪浅浅的笑着,那笑容里满是苍凉,“其实你说的我都懂,但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这样离开,我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次,如果最后结果仍然是没结果,那么我会接受。”
“好,我答应你。”纪寒墨将手上的咖啡杯放在了桌上,整个人的情绪似乎不大好,看上去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