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摸上她的颈部,停在那儿不动,掌温不住渗入她的肤底。
夏初雪的心跳骤急、气息窒碍,觉得自己下一瞬便要死在他指劲中此时他要想掐死她,大手一收就能了结,易如反掌。
可他为什么会恨她呢?甚至恨不得掐死她?!
那张发怒的严肃面庞突然俯下,埋在她颈侧。温热的而缠绵的气息一波波的濡染,那轻轻的滑动,是他的唇。
窝在陆离的怀里,夏初雪恍恍惚惚望着上方的水晶吊灯,努力保持住所剩不多的神智,好一会儿,她才恍悟过来。
他、他竟然是在吻她
夏初雪闭上双眸,心微微颤抖,单薄身体亦不住颤栗,像整个人从冰天雪地之中被放进再温暖不过的怀抱,极寒与极暖间转移,不仅身体,连神魂都禁不住悸颤。
她唇瓣微启、鼻翼轻歙,终于能在这样的怀抱中暂弃心魂,不再强撑了。
神识尽褪、投入甜美梦乡的前一瞬,她嘴角突然轻翘,只觉映在顶端的灯光格外璀璨、格外的明亮。
反反复复的梦魇吞噬着夏初雪所有的神智,她是突然惊醒的,蓦然睁开双眸,脑海中仍旧浮现着刚才梦中的景象,那么真实,真实的她都快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在不停的晃动,晃得她双眸有些犯迷。
她眨眼再眨眼,视线从吊灯上移开,看向窗外。天空已经不再风和丽,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轰隆隆的声音从狂风中传来,临时搭建的很多帐篷,在风暴的肆意摧残中接二连三的轰然倒塌。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周围陷入了一片沙尘之中。
这一刻,夏初雪的眼底满是震惊,双眸仍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窗外。她难以发出半点声音,微瞠双眸闪过无数神色,迷惑、惊愕、不敢置信,然后又是深深探究,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许久。当飓风停止,夏初雪才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好好的,没有半点伤。她愣了愣,突然间,记起陆离埋首在她颈窝的情景。
她眉眸怔忡,竟有些心绪不宁。
和陆离不同,纪寒墨乘坐的飞机是一架很普通的波音飞机。在飞机落地不到十分钟,两人就碰面了。
初冬的狂风寒冽,在窗外呼啸的吹着,昏暗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脸上,显得异常晦暗难测。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陆离俊雅的五官略显冷漠,线条清晰的下颌紧绷着,他看着纪寒墨,目光慑人。
“过来看看初雪,这样的环境,我不放心她。”纪寒墨的脸色很差,很疲惫的样子,像是已经有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好。
“我会照顾好她,不劳你费心。”陆离的声音冷静而理智,他相信纪寒墨是因为担心夏初雪而来,却不相信,只有这么一个原因。
纪寒墨淡淡的笑,笑容却不再温润,而是无比冷漠,眸色也极为阴寒。“陆先生,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他很是镇定的坐在沙发上,敛了敛神,冷冷的开口,“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怀疑初雪接近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钱,甚至将怀疑延伸到了她的家人身上。你派人找到苏教授,让他帮忙调查夏承安坠机事件,只不过是在探究一切到底是巧合还只是一个局。”
陆离讥嘲道,“是,我一开始的确是有怀疑她。那么你呢?将我的行为调查的这么清楚,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的纪寒墨贵为CA集团的总裁,与此同时,也是头号国际经济罪犯嫌疑人。这样双重身份,让陆离不得不对他有所提防。
“我的目的比你要简单的多,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夏初雪。”纪寒墨的声音极缓,却也极为凌厉,“可你不同,你是陆离,身后一个陆家,还有和陆家牵扯到一起的无数经济利益关系网。所以你很谨慎,很小心的防着每一个接近你的人。也就是初雪单纯,才会相信你对她是情深义重的,但其实,陆先生的人生,怎么会交给一个女人手里?”
说完这段话,纪寒墨觉得有些闷,于是打开了窗户。没过一会儿,就有风沙吹了进来,险些迷乱了两人的双眼。
“我猜,你一定在这段时间说要娶她吧?陆离,我不否认你对初雪很喜欢,但是你给予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污渍。如果不是你查来查去,发现没有什么突破,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你真的会娶她吗?就拿你调查她爸爸坠机的事件来说,倘若不是知道她在泰国见过苏教授,你会告诉她吗?”
风沙中,纪寒墨的眼神渐渐变得赤红,话语也变得愈发尖锐,“你能给她的,只会是坟墓,不会是天堂。且不说你到底对她有几分真情真心。你的父母、家人、朋友,一定会极力反对你们结婚,他们会用尽各种手段去折磨她,逼迫她。那个时候,你真的能完全弃他们不顾而保全初雪吗?”
今天的纪寒墨让陆离觉得很反常,不可否认,他说的很多话是真实的,是占理的。但更多的却是过于主观。
陆离怀疑过夏初雪,这一点他不否认,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孩接近,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至于结婚,他是真心的想要娶她。可这些,他觉得没必要解释给纪寒墨听,毕竟是他和夏初雪两人之间的事。
“不管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天黑之前,如果还不离开,别怪我将你的飞机炸烂。”夏初雪还在卧室输液,陆离俨然没有那个闲心继续和他耗下去。冷漠的说完这几句话后,他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卧室里,夏初雪闭着双眼,看上去仍旧还在熟睡。陆离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静默的看在她苍白的脸庞,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