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信步走进大堂,衙门前面的红绳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是天堑,对于苏白来说,就是红绳而已。扯断红绳,那是半点压力都没有的事情。世俗的法律,不就是用来践踏的吗?
“大胆!”明镜高悬下,站在堂上老爷旁边的师爷看到走进衙门的苏白,一声大喝。正气凛然。
众衙役的目光都聚在苏白身上,只等着堂上老爷一声令下,便要一哄而上,乱棍打出。衙门也是你这小民可以擅闯的?置国法何在,置我等何在,置堂上老爷威严何在?当然,老爷的威严是最重要的。
“不大胆”苏白笑着走到了老妇人面前,伸手扶起了她。以苏白的力量,扶起一个老人也容不得她拒绝。
“放肆!”那师爷走下,一挥手:“还不把他给我打出去!”
众衙役提棒上前,准备将苏白叉将出去,也是苏白身上的气质很高贵。让师爷没来由的犯了嘀咕,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公子哥呢?那些将种子弟,官宦后人可不是他一个不入品的师爷得罪得起的。可不叉出去更不行了,这要是哪里来的大人物派出子弟前来试探,那最后出了问题,看牌匾下大老爷那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就知道,背锅的还得是他这个师爷啊。
第一,不能打。第二,要秉公执法。
他浑然没有看到,苏白眼中闪过的厉芒。
“等等”站在老妇人身旁,一身儒服的中年男子伸出手中折扇拦住了衙役。这人明显在众衙役心中有着很大的威严,看到他阻止,众衙役全都停住了脚步。
师爷回身指着那儒生说道:“宋状师你虽然曾经是一个进士,但是已经被皇上剥夺了身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白身,别仗着青天大老爷仁善,就得寸进尺!”
“宋某岂敢,只是想问问这位朋友突然闯进来做什么?”宋状师何曾把这个状师放在眼中,想当初,他也是少年得志,叱咤朝堂。就算现在龙游浅滩,虎落平阳。虽然不曾名动天下,可又怎么会把一个小小师爷放在眼中。
他转身对苏白说道:“宋某很好奇,你们这些所谓的方外之人。怎么会愿意插手这人间事了?对你们来说,求的不是长生吗?”
苏白看了宋状师一眼,笑道:“无心插手与不能插手可不是一个概念,只是我等冷眼旁观朝代兴替,对这人间事没有兴趣而已。至于今日,只是应人所求罢了。我倒是更好奇你这个儒门弟子,不去朝堂上为天下计,跑到这里做一个状师为一人计是为了什么?”
宋状师一收折扇,朗声大笑:“天下英才辈出,为天下计之人甚多。天下事也自不需我这白身去担忧,但天下儒生虽多,却少有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天下的百姓需要的是什么!宋某虽不才,却也愿意亲自丈量天下,看一看我大楚的百姓,真正需要什么。也让我这个儒生,看看天下何处有不平事,为这苍生鸣不平。”
谈笑之间的宋状师,一身浩然正气几欲透体而出。这等人,当真是一口正气在身,天地诸邪不侵。据传闻,这浩然正气磅礴到一定程度,能让这世间灵气不存。故在大儒面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修士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读书治世最后能走上修行路的存在是少之又少,但是出现的每一个都拥有着无比惊人的力量与神通。他们自称大儒。
他们出口成章,撒豆成兵,言出法随…
最重要的是,他们自有一身傲骨。相比修行人,他们才能代表天地的脊梁。
好一个宋状师,好一个为天下每一个苍生鸣不平!
心中有不平,自当鸣。
“我心中有不平吗?”苏白喃喃自语:“有!从走出靠山村开始,我的命运从来都没有把握在我自己手中!最初,白如意师姐没有问我是否想进天魔宗。李伟没有问我想不想把丹药给他。墨羽师兄没有问我愿不愿意为他阻拦柳思瑶。紫峰师兄更没有问我愿不愿意把小鼎给他!不自由,是我心中最大的不平!”
苏白笑了:“世间人修行,有人求长生,有人求逍遥,有人求守护。而卧,只想求一个顺心意,求一个自由。”
“这位朋友?”宋状师的话打断了苏白的思绪:“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了什么?”
苏白指了指老人说道:“我认为她无罪,我弟妹认为她可怜。所以,我进来了。”
“啪,放肆!”堂上的县令忍无可忍,这里是县衙。当成是菜市场了?
惊堂木一拍,县老爷一声令下:“左右,给我拿下。”
宋状师挺身而出:“大人不可一错再错。”
堂上县老爷神情一冷:“本县所有判定全是按照我大楚律典而来,何错之有?新修律典你宋大状师不知道?现在开始不论是何人,胆敢违反私藏器械者。全部从严!”
“法不外乎人情。”
“法不容情!”
“那这个可能改变县老爷的判决?”好不容易才从储物戒指中翻找出当初在皇宫时楚皇给的一枚令牌。当初也没当回事,随手扔在储物戒中。想不到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那县令,而是曾经在京城中风光无限的宋大状师。这令牌,他是见过类似的。那一枚,还是先帝驾崩时给当初的顾命大臣,如今的宰相秦大人的。只说了一句“见此令者,如见朕。”
现在,又出现一枚。
宋状师毫不迟疑,俯身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县令老爷大惊失色,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宋状师在京城因为什么被剥夺了进士身份。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在京城混迹了十年之久,并且对于宋状师的见识。县令老爷也是服气的很。此时见到他大礼参拜,心里怎能不慌。
不过多年宦海生涯,也练就了他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胸气魄。
他端坐堂前,后背被冷汗浸湿,外表神色不动:“宋状师你疯了不成?你那作为读书人的筋骨呢?”
宋状师起身大笑:“你这老官,懒得理你。天地君亲师,有何不可跪拜?今日这老妇人有救,我心中高兴。不与你计较了,这枚令牌可是‘见之则如同见吾皇’!你怎敢端坐在台前?”
县令身体前倾,眯着眼睛说道:“宋状师,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诛九族?”
“哈哈哈,大楚律典,我比你清楚得多!”
苏白笑着插嘴说道:“这枚令牌,是在楚皇宫中你们的楚皇亲手交给我的。”
县令也算是机智,立即上前跪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不仅让众衙役与外面百姓茫然的全部跪下,也把他湿透了的后背露在苏白和宋状师的眼中。宋状师不仅摇头说道:“你这老官,死犟了一辈子。守着本律典从不知变通。也难怪你把这锦城治理的如此繁华,却依旧难升官。”
全场只剩下四个人站着,一个苏白,一个宋状师,还有一个站在外面的大鱼,最后一个。就是站在苏白旁边想跪又没跪下去的老妇人了。
苏白淡淡的说道:“你们的律典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妹妹要救这个老人。那我不管你们的律法是怎么说的,我要她无事!”
那县令抬头起来说道:“你的令牌可以让她无事,你,不行。”
苏白眼睛中寒气闪烁,灵力聚于手指。小小蝼蚁,也敢违背我的意愿!
“白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鱼到了苏白的身后,她似乎总是神出鬼没。
苏白回头,看到大鱼轻轻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算你命大,那我就用这令牌命令你,这个老妇人无罪。”
县令叩首:“微臣遵旨。”
宋状师长出一口气对那老妇人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家了。你无罪了,只是以后莫要再制造那竹制长弓。”
老妇人连连点头:“不做了不做了。”
又对着苏白和宋状师跪下磕头说道:“多谢两位恩人,多谢两位恩人。”
宋状师连忙将老妇人扶起:“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要我折寿吗?”
衙门外,更是传出无数的称赞声。这天下,还是有希望的嘛。
走出衙门的苏白并没有离去,实在是架不住老妇人的盛情邀请。主要也是大鱼想去老妇人家里去看看,顺路也去看看那个叫虎头的小孩。不知打为什么,苏白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一种奇怪的念头缠绕。
似乎,他与这个孩子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后,还会继续发生一些事情。
老妇人住的地方,很偏僻荒凉。本想让她上马车,她却总怕弄脏了马车。说什么也是不上去,没办法,三人只好陪着她慢慢悠悠的赶路。正经是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一处山脚下。山上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山下是一个小茅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坐在屋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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