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得美!”金氏笑道:“我那会也想着多买一些,后来才发现,那附近的地都被人买空了……那附近可都是良田,又挨着京师,地段好,水质佳,连年的收成都比旁的地方好,谁若是全买了,可真是要赚大发了。”
宋研竹张大了嘴巴道:“除非是未卜先知,不然哪儿这么凑巧。”
“这可都是时运,”金氏道:“你爹那会倒是跟姑爷闲谈起,担心买了那地最后死在手上,姑爷当时笑着说,咱们手上就有治疗瘟疫的方子,等人的病好了风头也就过了。人是活的,地却是死的,买了总没错。我和你爹一琢磨确然也是这样,这才放心去买的!”
宋研竹隐约觉得哪儿似乎不大对,金氏已经将地契放在她手里,道:“东西你可收好了!”
“娘……”宋研竹还要再推,陶杯在外头报说,定国公府振二奶奶让人送了礼来,现下人就在花厅等着。宋研竹怔了一怔,这才想起来定国公府的振二奶奶可不就是赵九卿,赶忙唤了人进来。三四个随从抬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下,领头的婆子满脸喜气,对着金氏和宋研竹行礼,道:“振二奶奶命老奴送来贺礼,恭贺陶大奶奶乔迁新居。”
一打开箱子,是顶好的羊脂白玉摆件,整块白玉刻成一个猴子偷桃的形状,那桃子看着又是一个“安”字,造型精巧不说,寓意还十分好。
“这玉质真好,瞧着也喜庆。”金氏赞道,宋研竹赶忙让左右送上赏银,婆子喜滋滋地收下,又说了两句吉祥话便走了。
金氏道:“都是姐妹,这异性姐妹倒比你那同性姐妹还上心。”
宋研竹怔了一怔,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宋欢竹。宋研竹出嫁时,宋欢竹什么表示都没有,即便她来到京师,宋欢竹也就托个婆子送来件玉如意当做贺礼,分明都在京师,却比旁人还要生分。
宋研竹不由叹了口气道:“大姐姐在王府里也不容易。”
听说九王爷一开始是对她还算上心,上哪儿都带着她,宠得都快上天了。同宋欢竹一并嫁入九王府的还有位尚书的千金,姓包,比起宋欢竹来受了不少冷落。只是她肚子争气,虽然沾染雨露不多,可是一击即中,没过多久就怀上了。
从前宋研竹便不知该如何评价九王,痴情也是痴情,花心却更是花心。没过几日,便又看上了另外的姑娘,听说长得跟前王妃更加相似。宋欢竹的宠爱也是好景不长,隐约要被打入冷宫的样子。
“我早说过,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屋子莺莺燕燕地要去争斗,这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能有个儿子也就罢了,可她伺候王爷最多,半年多了肚子却也没动静……枉费她费尽心血要嫁给九王爷的,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金氏叹气道。
宋研竹道:“大姐姐这样倔强的性子,打落了牙齿也要混血吞下肚子里去,大约也不想让咱们看到她过得不好。”
“自己抢着往火坑里跳,谁能拦她。”金氏叹口气。挑眉看宋研竹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女儿家嫁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固然重要,但是也得为自己多考虑些……端看我从前你爹那样糊涂,若不是我手头上还有些嫁妆拿捏着他,他早就跟人家跑了……”
“娘可别再翻老皇历了!”宋研竹挨上去,轻声道:“爹这会可是全心全意对您好的。”
“他敢不对我好!”金氏挑眉瞪眼,“你舅舅可就在京师,他若敢不对我好,我就让你舅舅拆了他的骨头!”
“那我还有大哥和合哥儿能替我拆了陶墨言的骨头!”宋研竹嬉皮笑脸,金氏斜睨了她一眼,她赶忙正色道:“娘,我晓得啦!我一定听您的,好好经营自己的嫁妆,不让夫君看轻我!”
“这就对了!”金氏满意地点点头。
等她走后,宋研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从成亲之后便忙着来京事宜,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底几何。到了京师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亲戚朋友送来贺礼,前些日子她没缓过劲来,一直怏怏地没去搭理,陶墨言也怕她累着,总不让她操心这些,随手便让平宝儿入册送进仓库了。这会想起来便觉得有些羞愧――她这个当家主母真是太不合格,被陶墨言惯得,越发懒散了。
招来平宝儿问起这些,平宝儿动作极其麻溜地很快便将账簿送上。宋研竹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家底:金氏厚待她,自个儿的嫁妆多半都给了宋研竹,加上三房亲戚给她添置的嫁妆,算起来,她手头倒是有房屋四处,田产良莠合起来也有百亩,还有木器家具、摆设、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等,出嫁时,金氏给了她四个陪嫁丫鬟并四房家人,连带着苏州的点心铺子后头的二进小院也是她的陪嫁。
宋研竹捧着册子,顿时觉得自己也是个小富婆。
陶墨言走进来的时候,宋研竹正是一副财迷模样,抱着自个儿的财产发笑。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宋研竹才瞧见他,上来扶着他推到桌边道;“你这轮椅可真是吓人,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
“是你自个儿想出神了……在看什么呢!”陶墨言伸出脑袋,宋研竹赶忙将册子搂在怀里道:“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不许你偷看!”
陶墨言瞧她那模样,忍不住刮她的鼻子道:“好好好,不看!怎么想起这些来了?”
宋研竹将方才金氏来过,又买了地产的事情告诉他,他温和笑道:“既是岳父岳母大人的心意,你收下便是。眼见着岳母大人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我打只金猪,再挑些上等的首饰送给她……对了,你不是前些时候才说起岳母大人看上了一尊玉观音么?到时候就送那个吧!”
宋研竹张大了嘴,半晌道:“那个……价值千两诶!”
“不打紧。”陶墨言招手让她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笑道:“不过几个时辰没见,怎么娘子又变漂亮了!”
“……”宋研竹饶是脸皮再厚,也红了大半张脸,他吻吻她的额头,顺着脸颊凑到耳根,她忙躲开道:“别闹,这还是白天呢。”
陶墨言哈哈大笑,宋研竹小心翼翼问道:“真要买玉观音么?价值千金诶,别买完了之后咱们一屋子人都得啃馒头……”
前一世宋研竹便知道陶家有些家底,具体多少她虽然不知道,可是眼睛不眨便花一千两,她自知还是不太可能的。
她狐疑地望着陶墨言,压低声音威胁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呢!”
陶墨言笑得含蓄:“前些时候做了些买卖,一进一出赚了一万多两……”
“咱们才来京里多久,你倒是做上买卖了?”宋研竹有些吃惊地望着他道,又想起这些日子他总在玉太医和府里往返,哪儿有功夫做买卖?这事儿真是蹊跷了,她用胳膊反剪住陶墨言的脖子道:“坦白从宽,你都干些什么了!”
陶墨言挣扎了片刻,竟隐隐喘不过气来。宋研竹赶忙放开他,刚松了手,陶墨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宋研竹一颗心落下来,待回神狠狠掐了他一把,嗔道:“越发不正经了!你今儿若是不坦白交代,我可不饶你!”
陶墨言道:“就是买了些地,低价买,高价卖罢了……”
“买地?”宋研竹忽而想起金氏说的话来,瞪圆了眼睛道:“莫非娘说的,西郊的那些地都是你买的?”
这回换陶墨言怔住了,宋研竹忙将金氏送来地契的事情说了,陶墨言笑道:“我也不过是记性好,想起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来……也做了一回赶巧的生意罢了。”
“倒手赚了一万两……你究竟买了多少地啊?”宋研竹好奇道。陶墨言不在意道:“也就几百亩。”
“……”几百亩。他胆子真是够大的!“你就不怕卖不出去呀!”
“哪儿能,我的记性可好了!再说了,若是卖不出去,咱们就自个儿最后种。你当地主婆,我当地主公,可也不是美事一桩!”陶墨言用下巴抵住宋研竹的脑袋道:“我的目标就是赚多多的钱养着你,让你一睁开眼就能数钱!”
“睁开眼就数钱,你当我是账房呀!”宋研竹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斜睨他,“不行,我也得振作起来!若是一味做个米虫,总有一日得胖成猪的!”
“那你想做什么?”陶墨言言笑晏晏。
宋研竹扬扬手头的地契,笑道:“种地去!你做你的赶巧生意,我做我的农夫,等将来咱们老了,还能一同体会一把你耕田来我织布的日子!”
“好,都随你!只一点,不许累着自己!上哪儿都得带着陶杯。”陶墨言笑道,一壁又将她搂回来,在她的耳旁低声道:“玉太医说我的腿脚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把月便能下地走路了。往后便与旁人无异!”
“当真!?”宋研竹眼睛一亮,“太好了!”
也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湿了。
陶墨言伸手替她揩去眼角的泪,笑道:“难过也哭,高兴也哭。女人可真是水做的……接下来可怎么办,我有一个不太坏的坏消息和一个不算好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