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快递!”苗淼的眼神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地,好似那时她身上闪烁出的奇特星光一下全部撒在了眼底。
察觉到亡琴疑惑的眼神,她补充解释道:“送快递,就是给人送货,千里走单骑一人一货潇潇洒洒走天涯。”
“你意思,就是急脚递或者驿卒?”亡琴有些领悟了。
苗淼虽然听不懂,但是她觉得,应该差不离,于是她赶忙点头。
亡琴呵呵一笑。
送你麻痹。
他眼神里赤/裸裸地浮现出四个清晰的大字。“你这叫尊重我的职业?啊?我是杀手,杀手你懂不懂,高端职业!急脚递是啥,脚夫,纯卖苦力的上不了台面的!这能一样能一样?你还是一刀杀了我吧。”说完,两眼一闭,干脆利索地不愿意再搭理苗淼。
苗淼也不着急,娓娓劝道:“你这种职业歧视是极为不道德的。啥急脚递也好,快递员也好,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在我的家乡,快递员是最受女生欢迎的职业!就没有人快递小哥敲不开的门我跟你讲,就冲人家这职业素养,你们杀手是不是差多了去了?人都是走正门光明正大的去,你们呢?呵呵。”她缓了缓继续说道,“而且,我啥时候也没说让你送普通快递了。”
看亡琴眼神好像有些松动,她打狗棍迎上:“我想让你送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
他只扫了她一眼,不接话。
“我保证这个东西一旦送出去,你那雇主不论是谁都不会找你麻烦,嗯,说不定还有小费。”
“你可劲吹。”仍是不为所动。
她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有些贼兮兮的:“信我的,没错。你看,就是那盆东西。”
亡琴看着桌子上那盆东西,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要我送的东西?”
“对啊对啊。”
“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
“对啊对啊。”
“呵呵。”亡琴笑声有些可怕。“你让我给我的雇主送一盆猪血,首先,我不说猪血这玩意儿你让我怎么带,其次,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苗淼有些生气,嘟着嘴说:“谁跟你说让你带猪血了。我让你带里面泡着的衣服,反正我也死了,你就跟她说这是我的衣服,你看,我得死多凄惨才能让衣服都都被血浸成这个模样对不对。”
亡琴真的是用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审视着她,再次闭上了眼睛确定一个字也不想和她说一句话了。
谁知道手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就听旁边她带着夸赞的语气说:“我也知道你不怕严刑拷打,毕竟都受伤成这样了也没见你哆嗦过。我也知道你能演……毕竟,到现在都没说半句实话我也是挺服你的。”
“那我就忍不住思考了——你为啥到现在也没把毒/药给咽进去。”她的手指一路攀爬,沿着他的胳膊一路朝上到了他的唇畔,然后停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
“难道你有什么退路?嗯,不会。”她停顿了一下,不等亡琴心下凛然的时候,一下卡住了他的唇,“那就简单了——你在等。”
“等人来救你。”苗淼俯身趴了下来,轻轻凑近他的耳边,嗓音低低地传到他的耳朵深处。“估摸着,你的同伙怕是也要到了。我给你两条路,一,帮我带东西给你的雇主,她一定会如你所愿给你赏金还捎带着给你小费;二,我现在就放出消息,兰部的九级杀手叛变了,不但没完成任务,还叛变跟了目标入了魔教。”
亡琴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总是能于瞬调整好呼吸,可是一晃而过的惊恐却如面具上出现的微小裂缝,有着清楚的崩塌痕迹。
他紧紧抿着嘴,不辩解亦不搭腔:“可笑。”
苗淼抬起了头,可是身子还跨坐在他的身上,毫不避讳地姿势盯紧了他。“实话说,仔细看看。”她话锋突兀一转,上下打量着他的面孔。“你长得还挺好看,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是也是帅哥一个。”
亡琴看她的眼神陡然有些冷,被揭穿之后的声音都变得很有气势:“你为何会知……不,你要如何。”
她嘴角噙了笑,缓缓地,明亮的眼睛里荡漾着一些他不甚明晰的情绪。
“我们想想看,来救你的同伴看到这一幕,是会留下来吃你的喜酒呢,还是骂一句我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转头回去就告给你老大说你垂涎魔教教主美貌,竟屈于她身下?”
随着她悠悠的话语,他的心口陡然一凉——她一把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笑的恻恻。
“在你的同伙来之前,我可以随时出现在你的床上。”
“我说的是,随时。”
白日瑄里,女居上,男位下,四周漫着血的猩和肌的燥。于他而言,所有的目标皆为目标,无名无字,甚至无脸无颜,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他视角里的少女,忽第一次于二人接触的肌肤之上,慢慢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影。先是她的手,养尊处优地白净而柔馥,却因主人坏心,划过他胸口最敏感的部位之时,立体成一双魅惑的恶魔之手。然后是她的双腿,隔着一层薄薄地衣摩挲着他的腰腹,有种热气在攀升,将控于他的少女,勾出一双鲜明灼热的双眼。那奇特的灰眸之中,带着恶意,带着蔑视,于他见过千万死人渐黯的眼神,竟同时重叠。
好像——是一双已经活着,却死了的眼。
“你——死过?”不知为何,他竟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苗淼也愣了。
她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说道:“我当你答应了。”然后还没等她从他身上下来,轰隆一声巨响。
好端端地木门,惊天动地的劈了叉。
“我靠。”
看见来人,苗淼蹦出了两个字。
然后那人身后的熊瞎子捂着嘴,惊恐万分:“俺拦了,俺真的拦了!可是俺打不过翼大哥啊!”说完,又小声地喃喃:“俺了个去,苗奶奶你不是说要审问杀手吗?你咋审到床上去了?”
……
“殿下,他问您话呢,您为何不答?”门口杵着的男人,颀长的身影遮将所有的阳光都遮挡在了门外,如他临,黑夜便如期而至。
苗淼看着面前的翼夜,身上竟凉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这杀马特要造反了?敢对老娘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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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外面仍旧是锣鼓喧天,教众们开心的聚在外面跳小苹果,苗淼都以为现在围桌而坐的这些人,不是在准备聊天,而是准备上坟。
她坐在坟头上,咳不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看着四周这一圈人的眼神,内心是五味杂陈。
“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看我了,你们这是给我说事了还是来给我烧纸了?”
熊瞎子咳咳两声,小心翼翼地说:“苗奶奶,不是俺说您,您劈腿的速度有点太快了……俺们都有点把持不住,也不知道叫谁是教主夫人,咳不对,教主男人啊?”
苗淼一个巴掌就把他脑袋扣桌子上了。
“我劈你妹妹的腿,我那是审问杀手呢!”
“……”审问到床上去了?到床上也就算了,还骑人家身上了?
几个人交换着眼神,每一个都是移动的【我不信你就蒙】的表情包。
苗淼真是懒得跟他们说,扭头看着身旁杵着的翼夜,说:“你倒是坐下来说话成吗?”
翼夜也不看她,目不斜视直直望着远方:“属下不像公主殿下那般操劳,站着便是。”
“……”苗淼肝都是疼的。“算了我不想跟你们说了,高景和小豆呢?”
翼夜总算是声音恢复了点正常:“小豆不舒服,高景在照顾她。”
“小豆不舒服?发生什么了?”苗淼皱着眉头问。
翼夜声音平静:“风寒,殿下不易前往,等她好了再去也不迟。”
苗淼没有再接话:“那好吧,反正我这事也用不着和他们商量。”
“何事?”
“我掐指一算,这边的副本差不多通关了,咱该去刷下一个副本了。”
“殿下请说人话。”
“咱该挪地儿了。”苗淼干脆地说。
“挪地?”熊瞎子和汤坡面面相觑,显然不是很同意。
“啥意思?您不治瘟疫了??洪鹄志那边还等着您治瘟疫呢?”熊瞎子赶忙补充道,对她的做法显然很不理解。
“对啊教主,这边的百姓还有好多感染的呢!”汤坡也有些急了。
苗淼耸了耸肩膀:“治理瘟疫这种事我都干了,还要他官府干啥?再说了,我就不信九王爷派个都巡就让他来吃白饭看我干活的。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干耗在这里不是办法。再说了,我也有我的顾忌……”
“是杀手……”熊瞎子刚想问,被汤坡狠狠踩了一脚。然后汤坡站了起来,拉着熊瞎子说:“教主,我去后厨让他们给加两个菜,熊瞎子得去看着那个杀手,有啥事你通知我就行,我和熊瞎子绝对服从没二话。”
房间里只剩下了苗淼和翼夜两个人。
“你不问我为啥要走?”沉默了很久,苗淼突然问道。
“殿下有殿下的考量,属下无需多嘴。”翼夜依然站着,声音沉沉。
苗淼有些乏了,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看着翼夜说:“网红教越来越壮大,虽然外人一直没见过我真容,但是我怕时间久了,早晚会传出风声去。南宫丞轩早晚会发现,不,或许他早就发现了也不一定。更何况,连杀手都摸到我在哪里了,我还能不赶紧跑?”
“殿下英明。”翼夜的声音依然平静。
苗淼有些不喜之色,上前一步近了他身前,仰脸望他:“我虽然不知道你闹个哪门子的别扭,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大爷的。”
“作为一个系统,你抛弃了你的主人,你这是玩忽职守。作为一个手下,你抛弃了你的领导,你这是世界很大想让领导派你去看看。”
“但是,你领导和主人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结果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给她脸色看,是不是有点太欠?”
她伸出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翼夜微微垂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属下永远会回到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