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唐礼青掉了下去,我毫不犹豫的也跟着一跳。
这一跳并不是我有多么勇敢,而是当我发现自己怎么也跟着跳下来时,我已经落在半空中了。
如果是现实的世界,我们这一落下,准是摔死无疑了,但好在不是。
唐礼青落在我的前面,他看着我,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定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了。
就这样,我赶上了他的速度,冲着他直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撞上,掉进他怀里的时候,稍微出现了偏差,我擦过他右手臂弯的空隙,往地面扑去。
楼底下,那已经张开好了的救生垫突然消失了,只剩下硬硬的水泥地板,灰灰的,冰冷冷的。
“我说过,只要你想飞,你就能飞。”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腕,另一只手环过了我的腰,我下坠的势头一顿,唐礼青带着我往旁的地方飞了过去。
我们降落在一处平地上,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不见一个人对我们的从天而降感到丝毫惊奇。人们漠然的走过,瞟也不瞟我们一眼。
就在我们刚刚落脚,喘口气的时候,地面上忽然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抬头一看,头顶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正朝着我们砸下来。它的落势太快,又无声无息,我们似乎恰好是停在它的底下,当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次起力离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它。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我根本来不及闭上眼睛――它就这样定格了。
巨大的广告牌像是被制住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叫吼声,嗡嗡嗡的在我们头上抖着,似乎极不甘愿就这样被制服了。
我看向唐礼青,他正仰着头死死的盯着那块广告牌,颈部青筋直露,牙关紧咬,竟是他在与那看不见的力量在对抗着?
一瞬间,我既感叹又羞愧。感叹这就是唐礼青的力量,他竟也如此强悍,羞愧的是他说这是梦,只要敢想,便会敢行。可我居然没有一丝想过抵抗,反而只等着他次次来救。
于是乎,我斟酌着,犹豫着,望着那块仍驻立在我们头顶,随时会有掉下来砸死我们,却又怎么也掉不下来的广告牌,想了一想,手指一点:“变。”
嘭!
广告牌剧烈的抖动之后,嘭的一声,按照我所想的,变成了从天上撒下来的彩带和花瓣,其中还有一些色彩鲜艳的气球,可爱的会呱呱叫会自已跳动的青蛙玩具,小熊娃娃等。这都是我小时候玩过,并且印像最深的东西。
重力一减,唐礼青便松了一口气。
“两股力量绞持持时,第三股力量最容易胜出,我和她持平,你就是获胜的关键,看来我们是二比一了。”
漫天撒落的东西由于是我记忆深处中变出来的,颜色,新旧程度等,都跟我所想的一致,带着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这种对世界不一样的情感,对世界不一样的印像,使得我变出来的东西与周围被剥掉了一层颜色般的景物格格不入,就如同在黑白的画面中增加了几点鲜艳的色彩,又如同在陈旧的照片中,放入了崭新的东西。
既格格不入,又引人注目。如雪花般的从天而降,如幻如梦,这是另一番的美,代表着希望。
“没想到,你的世界这么纯净。”唐礼青望着满天的色彩突然说,我却不怎么听得懂。
这时候,一个孩子的欢笑声从远处及近传来。
“呵呵~哈哈~”笑声极为欢愉,不一会,便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从路过的人群中斜刺里冲了出来。
他来到我们面前,捡起在地上呱呱跳着的小青蛙,抱在怀里宝贝一般的搂着。
“真好玩啊,姐姐。”他用稚嫩的声音说,“我好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孩子的头一直深深的低垂着,长袖的衣领盖过了他的耳根处,除了抱着青蛙的手腕,别的肌肤都被衣服盖着,头发剪得挺短,没有束扎起,也没有花。我只有依此来判断他大概是个男孩。
会是之前玩皮球的那个男孩吗?
我不知道,但既然他向我讨要玩具,我总还是要给的。
于是我往前两步,半蹲下身子,答应他:“好啊,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孩子听了,高兴的抬起头来向我道谢。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处突突突的疼。
这是心疼的感觉。
这个孩子,居然满脸的包着绷带,不,不只是脸,而是身上,脖子,肩膀,手,除了手腕和手掌,他是从头到脚的包得像个木乃伊。
他只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的位置是被布紧紧的包着的,凹陷进去,只剩一个窟窿的形状,像无限的黑洞般。
他的嘴唇也被烧没了,殷红的肉块起着糜烂的水泡,一个一个布满上面。
他不爱说话,说话的时候便是两个布满血块和水泡的烂肉在相互碰着,啪滋啪滋的,让人感觉到那烂肉碰到烂肉时的疼痛,是钻心般的一种痛苦。
小小年纪,已是体无完肤了。
不自觉的,我泪汹涌而出。
孩子却是高兴的,一遍遍的摸着怀里的青蛙。“真好玩呀。”他兴奋的说,“妈妈很久不给我买玩具了,只带很多小朋友回来,他们太吵,又不会陪我玩,用不了多久,就死了。还不如这个青蛙好。”
孩子的话一出,我和唐礼青同时被吓到了。
“小朋友。”唐礼青亦蹲下来道,“那些小朋友在哪里,你知道吗?”
男孩子抬起头,望着他说:“知道啊,在我的病房里。”
病房!果真在医院。
但是他的妈妈掳来这么多的孩子干什么?她的孩子被烧伤了,难不成是……植皮?
可是植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一般是用患者自身的皮肤,如果采用他人的皮肤,机体不能接受,极易令植皮坏死。无论是对患者本身或是他人,都有极坏的影响。
这孩子的妈妈是神经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