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猴子定是在坟头附近,被尸妖收买来当打手的了。
虽然它们得了尸妖的好处,体形澎大,可以直立,不过到底毛没退干净,就可知道它们不是我的对手。
尸妖的结界为的是隐蔽而不是守护,这群猴子才是阻止外人闯入的阻力。
所以我从墙上翻不出去,却可以从这个结界的正门口出去。
不过,如果真有凡人进入的话,其实尸妖是极欢迎的,刚刚睡醒,便有食物上门,怎不欢喜。
我从猴子的头顶上飞跃过去,猴子见了我吱吱的叫,跳得更厉害,也没一个能沾我半分。
冲出猴群守卫与结界后,我又重回到交岔路口。
一个樵夫挑着担子走过,见我凝望着小道的方向,他停下了脚步,跟着望去,又转头问我:“姑娘,你在看什么呢?那里是乱坟岗,尸气阴森,平时人多不走那的。”
这时候,小道仍是小道,破土墙边的一条黄泥肠道,墙桓在中间,左右两边除了低矮的坟头什么都没有,什么坑啊,猴群啊,模糊的没有脸面的黑人啊,都不存在。就连脚底下那一阵阵异常的震动,也微弱的似乎是山风吹过,野草呼呼的响。
结界隐盖了一切,不过不需多久,就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我回过头对好心的樵夫说:“大哥,没事,我不走那路,您也别走,天快黑了,还是快些回家吧。”
再不回家,这里就不太平了。
樵夫大哥憨厚的笑说:“谢姑娘关心,没事,这山路我熟得很,瞎了眼睛也能走到,我还要砍些柴火回家。”
见他如此,我就不再多说,学着人样道声告辞转身而去。
我快步的冲回自己的家中,实则是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
这是我的捡人家弃用的房子,用法术令它稳固了一点,不过外表却不曾变化。
知道这里即将要发生尸变,到底是该潜回山上修练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成了左右两难的难题。
回去吧?我想看看这尸妖到底是什么货色,它想干什么。
留下吧?我又不知道即将迎来的是一场什么灾难。
不过,尸妖不同其他的妖,别的妖是不需害人的,尸妖则不同,没有人,没有尸,它就活不下去,也就存在不下去。
所以,有尸妖的地方,一定会引来众多的法师和尚之类的。
也就是说,这里即将要不安全了。
以我一个小小的百年猫妖,不怕那头臭气熏天的老妖,倒不得不怕相继而来的一个个屠妖者。
我的灵丹啊,还是不要贡献给他们的好。
所以,我决定当夜潜回山洞。
不过,正当我准备要出门时,我那扇几乎挡不住什么的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谁呀。”我不耐烦的应一声,同时收拾着我准备要带走的东西。
“一思姐姐,快来给我看看,这有个好东西!”
应我的是小村上一户人家的孩子,他叫文文,今年大约十二岁。时不时喜欢跑来找我玩,性儿喜人,颇得我的欢心。
“文文,怎么了?”
打开门后,文文递给我一个拔浪鼓儿,鼓用特质的皮面所制,做工不是很精细,摇起来声音也不脆响,而是低低咚咚咚声,好似里面是实心似的,拿在手上一捏,又轻飘飘儿。
这个鼓除了皮面上的图画比较奇怪之外,别的看不出什么。
“这画的是什么画?”文文仰起小脸天真的问着。
小鼓面上两边的画都很凌乱,不似动物也不是花草,絮乱的线图加上明暗的色调,深深浅浅交杂一起,仔细辨了许久也看不出那上面究竟是些什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拿着鼓儿问,“你从哪弄来的?”
这地方偏静僻远,附近只有二十来户人家,要上有卖小玩意的地方,得走上两天的路程到遥远的镇集市上才有,平时就是村子里的人到镇上换粮食时,有专门的托咐才会有人带些小孩的玩意来。
最近村里并没有人外出,这我是知道的,文文也就不应该拿到这个新奇的东西。
“是一个大哥哥卖给我的。”文文一脸憧憬的叫道,“一思姐姐,那大哥哥穿着好看的白色衣服,好漂亮啊,文文长大了也要穿那样的衣服。”
好看的衣服?
这村里出入的人哪个不是穿黑的灰白粗布衣,要说好看的衣服,我只见过我娘身上的那套最好看,别的都是粗糙布。
看来文文所说的那个人不是村上的,是个外来户。
尸妖即将出世,村上就来个外来户……
我蹲下身子问:“文文,那人还在村子里面吗?”
文文点点头,发出稚嫩的声音说:“在呀,他在村前摆摊子。一思姐姐我带你去,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文文兴奋地转身要走,我抓着他的手,定立不动后说:“不用了,我不想去。”
万一那是个来收尸妖的大法师怎么办?
我觉得我还是趁早溜回山上的妙。
若是说我为自个安危潜回山上,唯一有些不放心的,就是文文了。
也不知道是我身上的哪根筋发作,总觉得孤儿寡母的文文非常可怜,不忍心将他丢在尸妖的危险范围之内。
同情心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在妖怪的身上出现的,但是……
哎,看在他叫我一声一思姐姐的份上,我还是悄悄去看一看吧。
如果那是个有份量有能力的大法师,或是得道的人妖,我就放心的回山上去了。
估计他就是来收尸妖的。
如果不是,我就劝文文早点离开此地――如此我也已是尽力了。
文文失望的神色还未敛去,我就转口道:“带我去看看。”
乡野间的地方大,人少,居住的房子自然会离得稀疏些,这样也可占的地多些。那外来的白衣男从是站在村尾的岔口处的,文文带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文文非常失望,双肩都垂了下来说着。
我正要安慰他没事,走就走,外乡人总要走的。
不经意回首拍他的时候,目光掠过他拿在手上的拔浪鼓儿。
文文两只手捏着鼓杆,不自觉的转啊转啊。我盯着他的拔浪鼓儿,就觉得正面反面,正面反面一直在动的时候,那鼓面上原本看不清图样的花纹一下子就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