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项风吟便大踏步走上了闻人玥的马车,显然是接受了闻人玥的好意。
上了马车之后,项风吟发现车里还有一个闻人玥的随侍。
那随侍看到项风吟后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看起来比项风吟还怕生。
但是身体习惯让他丝毫没有怠慢地将项风吟请到车厢内的茶座上,并给项风吟倒了一杯香茶。
这边,车夫已经按照闻人玥的吩咐,驾着马车朝项府所在的长庚街驶去。
闻人玥分开帘子时,就看到项风吟正一脸好奇地在打量着他的马车,一双明亮剔透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端的是天真无邪。
虽然项风吟对达官贵人的出行仪仗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光从坐在这马车里几乎就听不到外面的嘈杂,而且马车开了好一会儿她才略微有点摇晃的感觉,这两点就可以看出闻人玥的这辆车绝非凡品。
更何况这马车内偌大的空间,车壁的木料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就冲淡了坐车人内心幽闭压抑的感觉。
项风吟还忍不住闭起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想要闻出究竟是什么味道。
看着项风吟好像小孩子一样的行为,再回想在刑部大堂时的她,或者那晚在项府的她,两者对比真是反差巨大。
闻人玥心中想着真真可爱极了,但是立刻又感到一阵迷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毕竟,咱们闻歌国的三皇子不可能知道现代非常流行的所谓‘反差萌’。
在几案另一边的茶座上坐下,闻人玥不知是为了迁就项风吟的耿直,还是本性也是如此,一开口就单刀直入地问道:“项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公子玥指的是流言?还是背后想要害我的人?”
项风吟其实知道闻人玥问的是后者,只是她心里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毕竟局势的变化来得太快,她就算临场应变能力强,可是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她原本在牢里想好的计划全都要推倒重来。
所以多问一句可以给她多一点思考的时间,同时也算是帮她梳理当前局势。
这是项风吟在刑警队里查案养成的小习惯,很多时候一团乱麻的案情就是在这种对话和问答里被梳理清晰。
“今天这件事,应该是皇后娘娘授意的。皇后娘娘是太子的生/母,为了太子的未来,她愿意做任何事。”
闻人玥没有拐弯抹角,也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他的担心。
他好像没有怀疑过,像项风吟这样的深闺千金是否真的明白朝野格局。
因为如果不了解闻歌国朝堂格局的人,是绝对不懂他所说的‘太子的未来’。
闻歌国当今陛下闻人天成是一个非常懂得帝王权衡术的天子。
他立了当今皇后的儿子为太子,而且太子还是长子。
从各方面来说,太子继承未来的皇位,那都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与此同时陛下却又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宠妃——珍妃的儿子,也就是二皇子殿下最大的荣宠。
可以说,二皇子在朝中的地位和势力是眼下所有皇子中最大的。
而且珍妃娘娘在后宫更是宠冠六宫,在闻人天成的默许下,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
这样势均力敌的局面,自然让两边的人锱铢必较,对朝中每一个微小的势力都要争上一争,做每一件事也都要考虑对自己是否有利。
在这种党争成风的朝堂风气之下,多少人都是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他们哪里会看得上一无是处的项风吟。
所以说,其实所有太子党的人都要项风吟死,而皇后娘娘只是里面分量最重的一个。
就在项风吟以为闻人玥已经表达完自己的观点时,闻人玥却突然转过头来,异常认真地望着她。
“如果项小姐不介意的话,其实不如就顺着流言将错就错。
闻人玥虽然无权无势,但是我的人,除了父皇之外,应该暂时还没人敢动。”
“……”
项风吟没想到闻人玥今日邀请她坐马车还存着这样的打算。
那些人污蔑她勾引闻人枭,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可毕竟没人见过。
但是,闻人玥邀请她上马车,而且她也确实上了马车,那是多少双眼睛都看见的。
按照那些人编造谣言的能力,事情会被说成什么样项风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只是,她没想到闻人玥竟然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名声都不惜牺牲掉。
不过,项风吟只愣了片刻就马上清醒了过来,并准备开口拒绝闻人玥的好意。
闻人玥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她,可是她却不能这样理所当然地就接受。
虽然说,从最初和闻人玥对话,到上了马车发现堂堂皇子殿下的马车内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唯有一副茶几、两个茶座以及一盏清茶,还有和闻人玥对话的种种,项风吟都感觉得出闻人玥和自己是一种人,两人之间有一种类似知音的相惜之情。
可是,越是这样项风吟越不愿意把闻人玥拖下水。
因为,身为知音的她不愿意让纯正幽远的闻人玥染上淤泥,她想看到他一直都干净地活在这个污秽的世界里。
然而,项风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意外就突然而至。
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一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车子,顿时两匹惊马便高高地掀起了蹄子,在空中胡乱的踢蹬着一切可以踢到的东西。
整个车厢因为冲撞前后摇摆着,车内的人因为惯性被甩来甩去,待到平稳下来之后,项风吟的头上和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淤青。
但是,这时候她却顾不上这些,因为一旁的闻人玥正被那个内向的随侍搀扶着,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而他的手则按在心口上。
“公子!你怎么样!又、又犯病了吗!你等一等,我给您拿药!”看到闻人玥的样子,那随侍整个人都慌了,一边扶着闻人玥一边在自己身上到处找药,手忙脚乱之下反而什么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