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鹤东鸣静默无语地跟着,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
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要停。
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地老天荒。
永远也不要有世事的纷杂烦扰,就这么清清静静,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因为年纪的关系,她的身量还未长足,此时,只到他的肩头,看起来娇小而又柔弱,让人恨不得从后面伸出双手,轻轻揽入怀中,一生一世、再不放开。
就那么呵护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感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她的上一世,他明明能够压抑住心头的奢望,告诉自己不该对自己的师父动情,那是一种亵渎!
那时,她的身边有郁擎苍守护,他明明可以做到笑着祝福,并没有觉得有多痛苦难押。
可是发觉郁擎苍不配拥有她之后,相思却像海草一样疯长起来,缠缠绕绕将他困在其中,完全无法脱身出来!
也许是品尝过失去的痛苦,才明白拥有多珍贵?
当初惊闻她死讯时,席卷天地的滔滔痛苦将他瞬间淹没,心底狂涌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也是被痛和恨左右了情绪,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结果落得报仇不成,反被仇人困守折磨。
这算不算是缘份?
是她唤醒了他的片刻神智,拼死带他离开。
他就那么懵懵懂懂一路跟着她,学着宵阳叫她姐姐。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永远那么痴傻下去,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明白痛是什么滋味。
每天睁开眼睛,能看到“姐姐”就在附近,心便安然而满足。
也因为痴傻,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着她,寸步不离。
即使会看到她与魔君出双入对,也不会羡慕、不会忌妒、不会痛苦、不会失意……
无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现在恢复了清明,十几年各种记忆潮水般涌来,整整一天,他都心神不定,坐卧难安。
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来过问“师父”的感情归属,可是不问个清楚,一颗心便无处安放。
圆月高悬,将花树和廊柱檐角的影子静静投下来,肖轻晚穿行其间,背影也时明时暗。
鹤东鸣的心,便跟着起伏不定。
终于,肖轻晚转头看看四周,似乎想要寻找一个聊天的好去处,鹤东鸣便也停住脚步,生怕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似乎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肖轻晚叹了一声,指了指曲廊的瓦顶,“到上面去坐一会儿,赏赏月,好不好?”
鹤东鸣又岂会说不好?
见他点头,肖轻晚纵身一跃,身法轻灵地踩在了廊顶的瓦片上。
抬手设置一个隔绝的阵法,这才在朝着月亮的那一面坐了下来。
鹤东鸣有些激动,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连忙轻点足尖,来到了她的身边,坐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肖轻晚目光清澈坦然:“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在天相锁魂重阵中的颠狂,那么赤果果地吼出了对她的恋慕之情,她没办法装做没听见、装做不知道。
她有必要给他一个回复,给他错付了十几年的心意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