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儒进看守所后一直拒绝吃饭,他只有一个要求,要见一见薜惜雨。
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上不吃饭,没多久就病倒了,毕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交待,狱警们赶紧送他去内部医院救治,但他拒绝配合治疗,只提出要见一见薜惜雨。
这个要求让看守所的领导很为难,于是又拖了两天,眼见他越来越虚弱,最后没办法,便安排他们见了一面。
小小的见面室,薜惜雨被带了进来,一见沈铭儒虚弱的靠在椅子上,边上还有人扶着,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沈铭儒见到她也很激动,挣扎着要站起来,被狱警制止了,跟他重申了一遍规矩:“不能有身体接触,不准交头接耳,只有十五分钟,请长话短说。”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薜惜雨想去握沈铭儒的手,又怕门外的狱警看到,只好缩在桌子上,“铭儒,你怎么也进来了?”
“惜雨,”沈铭儒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我快要不行了,所以必须见你一面。”
“不,铭儒,你得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菩萨会保偌你的。”
“惜雨,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什么菩萨,”沈铭儒摇了摇头:“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执意要思琪的命?”
薜惜雨低着头,小声啜泣,只是不回答。
“惜雨,难道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薜惜雨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显得十分痛苦:“不,铭儒,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对不对?”
薜惜雨惊恐的抬起头,“铭儒!”
沈铭儒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我们认识了一辈子,夫妻二十几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就算贝儿的身世暴光,你也如实的把所有事告诉我,可为什么思琪的事你这样讳莫如深,三番五次求你,总是不肯说,所以,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薜惜雨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铭儒,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对不起啊铭儒,如果我知道,我会带她一起去找你……”
沈铭儒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啪”的断了,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这个最坏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了!他能说什么呢?人间惨剧?
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老天的作弄,不,还是得怪薜惜雨,因为她的愚昧,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选了一种最无知最呆怕的办法,想用苏思琪的死来遮掩这一切,只要她死了,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她想得太简单,却把所有人都毁了!
他硬撑着,终于再问出一句话:“四年前,你是因为知道了苏思琪是谁,所以才想要杀了她?”
薜惜雨点了点头,“可惜那一次,她没有死,醒来后却失忆了,她倒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忍心再……只要她和孟青分开,我不会再找她麻烦,可是没想到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你想过我没有?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沈铭儒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惨白的脸上浮起不健康的红晕,“薜惜雨,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正是为你考虑,才选择隐瞒,思琪犯了大罪,天理难容,只有她消失在这个世上,我们的生活才能安宁,我和你才会长久的在一起。菩萨托梦给我,只要我亲手断了这段孽缘,她会保偌我们,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
“无稽之谈!我看你才是天理难容,薜惜雨,你害了他们,害了我,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他一口气没上得来,一下趴在桌子上。
吓得薜惜雨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外的狱警和狱医赶紧冲进来,将救心丸压在沈铭儒舌头底下,一个狱警背起他快速往外走。
薜惜雨被女狱警带回车里,她们要回到三十公里外的女子看守所去。
车子在郊外平坦的大路上急驰,薜惜雨一个人坐在后面的车厢里,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手铐发呆,来的时侯脚上也戴了脚链,回去的时侯,大概是忘了,所以她的两条腿还算自由。上不上脚链都无所谓,反正她又不会跑,事到如今,她已经灰心了,事情没办好,菩萨应该是降罪了,所以才会让沈铭儒猜到真相。
如她意料中的那样,真相一旦被暴出来,第一个不原谅她的就是沈铭儒,他恨她,他说不会原谅她,他还说下辈子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她费劲心思,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可以和他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而他,却因为这样一个过错,恨上她了。
薜惜雨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向窗外,焊着铁栏栅的窗外是大片山林,初秋时节,层林尽染,红的黄的,浅绿深绿,看上去就象一幅水彩画,她是最爱这样的风景的,可是没了自由,望出去的风景也变了模样,充满了萧条和落寞。
薜惜雨正惆怅着,突然发现车子停了下来,有狱警下来,走到前面去,她的位置看不到正前方,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到几声闷响,很快,有人打开了后车厢的大锁,用英文向她问好:“HELLO,MY LADY!”
薜惜雨大吃了一惊,居然是久未联系的蜂鸟!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只用手机视频过一次,可一次就让她记住了这个男人的眼睛,阴沉,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蜂鸟把她带下来,绕到车头,她看到两名狱警倒在血泊中,其中一个似乎动了一下,蜂鸟抬起手,朝她补了一枪,一枪爆头,鲜血四溅,那名狱警便一动不动了。
薜惜雨吓得尖叫起来,蜂鸟却笑了,“Oh, madam, you can be more timid than I thought!(噢,夫人,你可比我想像中要胆小啊!)”
他把她带上了路边的一辆车,熟练的倒档调头,朝着北安市里急驶而去。
薜惜雨有些害怕,虽然她曾经雇用过他,但这个人并不受她控制。
她大概能猜到他来国内的目的,是为了阿野,当初她就是拿这个做诱饵,想让她在南美除掉苏思琪。但没想到沈孟青那边的人手也不弱,几次机会都没有得手。
蜂鸟把她带到一个城北的一处普通民居,这片地方有许多老房子,很多老外都愿意住在这种地方感受老城里浓厚的历史氛围,所以蜂鸟带着薜惜雨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平常了。
蜂鸟租了一个小四合院,在小巷的尽头拐角处,进了门,里面幽深安静,薜惜雨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两边的厢房门紧闭,正房就是她站的这间,面积不大,摆设都有些老旧,不过还算干净,因为天气干火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味道。
薜惜雨用手扇了扇,坐了下来,看着蜂鸟:“You save me out,what do you want?(救我出来,想得到什么?)”
蜂鸟笑了笑:“In return,,you have to tell me where is the ANYE?(作为回报,你得告诉我阿野在哪里?)”
薜惜雨垂下眼眸,“You don't have to finish the job,,you can't get paid。(你没有完成任务,不能得到报酬)”
“Madam, now you are not qualified to talk to me about the conditions。And I saved your life.(夫人,现在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况且我救了你。)
薜惜雨沉默片刻,“Well, I promise you,but I want you to help me in the end。”(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蜂鸟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OK, tell me about it。(好,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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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铭儒的状况很不好,陈教授临危受命,一直守在医院里,沈孟青匆匆赶到医院,看到陈教授的凝重的脸色,心里一沉。
“陈教授,我爸爸他……”
“我说过了,你爸爸如果再一次发病,就凶多吉少,哪怕现在做手术也晚了,”陈教授把一张纸往他手里一塞:“这是医院下发的病危通知书,你先收着。”
沈孟青就要往重症病房里闯,被陈教授拦住:“现在不是进去的时侯,你要看,在外头看一眼,我会守在这里,万一要真的不行了,我立刻通知你。”
沈孟青知道这个时侯自己需要冷静,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去。
沈铭儒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瘦得沈孟青都要不认得了,嘴里鼻子里都插着管子,看得他心里直发酸。
姚国政和韩启也赶了过来,他们站在走廊另一端,等一会儿,才慢慢走到沈孟青身边。告诉他薜惜雨被人救走的事情。
沈孟青大吃了一惊,如果薜惜雨被人救走,只有一种可能――蜂鸟动手了!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么苏思琪……
姚国政见他面有异色,便说:“沈先生,如果有什么情况,请你不要隐瞒,跟我们警方合作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到了这个时侯,沈孟青也不可能再有所隐瞒,很干脆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并要求姚国政赶紧增派人手到他家去保护苏思琪。他自己也打电话给阿峰,让他提高警惕。
姚国政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情,倒是让他大为意外,一边让韩启安排人手去沈家,一边联络国际刑警了解蜂鸟的资料。
事情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