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谢小伟又来企业办公室拉陈庆东喝酒,而且这一次还让陈庆东必须得去,说什么都不行,还说派出所的几个哥们知道他的酒量好,都等着认识认识他呢!
谢小伟也拉王福才一块去喝酒,但是王福才酒量一般,而且实在害怕派出所这个虎狼之师的几个兄弟喝酒实在太残暴,推说下午要回县城开会,才推脱了过去。
一来是谢小伟盛情难却,二来陈庆东也想跟派出所的人搞好关系,以后办养殖场,可能也少不了要跟派出所的人打交道。
陈庆东和谢小伟来到了双山镇集上最好的饭店――魏家饭店的一个包间,派出所民警老姜,侯斌,年轻的户籍警王伟三个人正在玩斗地主,三个人面前都扔着一叠钱,王伟面前的钱最多,最小的都是十块的。
“哟,今天玩的很平和啊!”谢小伟走进去笑道,“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哥们,企业办的陈庆东。庆东,他几个都是派出所的,老姜,侯斌,户籍警王伟,都是我铁磁。”
“铁磁”其实是北京方言,意思是指好哥们,能共患难的好兄弟的意思,这几年随着信息传播的加速,北京的很多方言都被柳林县的小年轻们学会了,时不时就蹦出来几个,好像学会了北京的方言,就搭上了时髦的列车。
但其实陈庆东知道,互相说是“铁磁”的人很多,但是真的到了要共患难的时候,这个磁性可就没那么强了。
陈庆东笑着给老姜他们几个打招呼发烟。
“哟,精品南京,可以啊兄弟!”老姜笑道,然后又对谢小伟说道,“小伟,前两天你小子抽的精品南京,也是陈老弟给你的吧?”
谢小伟嘿嘿笑道:“你个老姜,有好烟还堵不住你的嘴。”
侯斌说道:“刚才周指导给我打了电话,让咱们吃饭等着他。”
谢小伟说道:“行啊,那就等着周指导。”
王伟今天看样子手气不错,一边熟练的洗牌,一边叼着烟笑呵呵的说道:“周指导还得一会过来,咱们玩着拍等他。不过就我们三个玩,你们两个干看着也没意思,要不然一块玩吧,炸金花怎么样?”
谢小伟虽然没什么钱,牌瘾也不算大,但是好面子,王伟这么说了,谢小伟当然不甘落后,说道:“行啊,谁怕谁?小东,会玩炸金花吗?要不要一块玩?”
陈庆东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对打牌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也知道,打牌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打牌,尤其是在行政事业单位,打牌的意义其实和喝酒差不多,都是拉近关系,促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在酒桌上和牌桌上玩好了,就更容易成为一个圈子的朋友,这要比在一块工作建立感情的速度不知道快多少倍,而不喝酒不打牌的人,却往往会被视为不合群,遭到别人的孤立……这也算是中国官场圈子的一个特色吧!
“行,那就打几把。”陈庆东笑道,“不过我的水平不怎么样。”
老姜开玩笑道:“玩牌的技术不好,这个我们肯定不介意啊,只要你兜里有钱就行。”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王伟把牌在桌子上整齐的放好,说道:“咱们玩多大的?”
老姜说道:“我无所谓,看你们的了。”
谢小伟是为了不丢面子而说的玩牌,但其实兜里只有两百多块钱,而玩炸金花,只要稍微玩大一点,真的是不经玩,如果碰到顶牛,可能加不了几次注就用光了。
所以,谢小伟就说道:“今天是庆东第一次跟咱们玩,就别玩太大了,五块的锅底算了,每次投注二十封顶,每局两百封顶。”
“五块的锅底也太小了,要是每次都不跟,一个小时也用不了一百块钱。”老姜说道,“这样吧,以后庆东也是咱们的伙计了,就按咱们以前的老规矩,还是十块的锅底,每注五十封顶,每局五百封顶。”
谢小伟不想玩这么大的,就问陈庆东:“庆东,这么大的,行吗?”
王伟说道:“这才多大啊,我在县里的东方宾馆,都是玩五十的锅底的,投注也没有封顶,那才叫过瘾,而且玩炸金花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谢小伟被激了一下,也不管陈庆东的意见了,立刻说道:“我怕什么啊,来啊,那就十块的锅底!”
陈庆东当然也不想被别人看扁,况且他身上现在带着不少钱,便说道:“行啊,来吧。”
“嘿嘿,好,那就开始,我一看庆东也是个爽快人,跟咱们合拍!”王伟笑道。
陈庆东开始的手气很差,连着摸了几把臭牌,很快就输掉了一百多块钱,后来却抓到了一副同花大顺子,这在炸金花中,几乎全是王牌了,尤其是这副牌已经到末尾了,大小王都已经被摸走露相,还能出现炸弹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了。
而王伟抓到了一副不同花的小顺子,也算是好牌,两个人对劈了一番,陈庆东对自己的牌很有信心,但是觉得现在刚跟王伟他们认识,如果把王伟劈的太狠,恐怕不太好看,便在总注过了三百的时候,开了牌,一把回了本,还倒赚好几十!
在炸金花中,这种王碰王的拼杀失败几乎是最郁闷的事情了,王伟郁闷的吐了口烟,说道:“这一把真是弄呲了!不过庆东你开牌早了,就你这种同花大顺子,是包赢啊!要是你不开,我这牌至少还要跟一百才会考虑开,你把握时机还是不行啊。”
陈庆东谦虚的说道:“我这种水平,也就是瞎玩,勉强给你们凑个手。”
侯斌却从陈庆东这几把出牌看出来,他的水平其实不错,至少不是个新手,听了陈庆东跟王伟的对话,便咬着烟说道:“王伟,你没看出来,人家庆东是不想杀你太狠,放你一马,这种牌不杀到五百封顶,就是手下留情,这种道理谁都懂。”
王伟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东,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对陈庆东笑了笑,说道:“兄弟,你客气了。”
陈庆东也不解释,笑道:“都是兄弟,这样可以了。”
或许是陈庆东的这把手下留情让他攒了人品,接下来的几把,连续抓到了几次好牌,虽然他还是跟上次的想法一样,不想杀别人太狠,但是这样下来,还是赢了近三百块钱。
谢小伟本来身上的钱就少,手气也不好,接连输了几把之后,随着钱包越来越瘪,便愈加的着急起来。
这一把谢小伟终于摸到了一个a领头的清一色,估摸着这牌已经很大了,便心里一横,跟老姜对杀起来,身上剩下的几十块钱很快就掏光了,但是还不舍得开牌,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借钱,因为这种赌钱的时候,跟别人借钱是很有忌讳的,因为借钱给别人的同时,也会把好运气借给别人,所以谢小伟的脸色便有点发红。
陈庆东看出了谢小伟的窘迫,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借钱就是借运气的忌讳,很快就点出了三百块钱,放在了谢小伟的面前,说道:“小伟,你拿去用!”
陈庆东的这个爽快举动让侯斌等人心里又对他高看了一眼,认为这个小伙子实在,可以交个朋友。
谢小伟对陈庆东露出一个感激的神情,又各自抛出五十块钱以后,老姜终于忍不住先开了牌。
结果老姜的也是清一色,但最大的一张牌却是黑桃k,被谢小伟以极小的优势杀掉了!
“草!”侯斌郁闷的把烟头狠狠扔在了地上!
“哈哈!”谢小伟高兴的大叫起来。
几人又玩了一阵之后,指导员谭业军终于来了包间,此时陈庆东面前已经放了厚厚一叠钱,虽然大都是十块的零钱,但也应该有三百多块,这还不包括他借给谢小军的三百块,除去本钱,陈庆东也赢了近五百。
谭业军只是双山派出所的指导员,但是由于所长的身体出了问题,请了长病假去省城住院疗养,所以谭业军现在是以指导员的身份主持派出所的工作,而且很有可能会正式成为所长,所以现在的身份又跟以前很不一样。
一群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谢小伟又介绍道:“谭指导,这就是企业办的陈庆东。”
陈庆东给谭业军上了一根烟,又用打火机帮他点燃,谭业军抽了一口笑道:“庆东,我听高镇说过你。”
派出所是县派出所的派出机构,人事任免权在县公安局领导的手里,由于双山镇的财政实在太差,经常拖欠派出所的经费,所以派出所的办公经费主要也是由县局补贴,跟镇政府的关系就不是那么深,所以地位就比较超然,对镇委书记和镇长表面上都很客气,但其实根本不会像他们的下属那样对他们毕恭毕敬。
而镇里面的许多工作都是面向广大的农民,而且像计划生育、殡葬改革、收提留统筹等工作都是容易跟广大农民引起冲突的工作,这时候就免不了需要派出所的人前来助阵。如果派出所的领导跟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不和,出工不出力,那么乡镇的很多工作开展起来就更加棘手。
也因为这样,镇里的领导一般对派出所的人也都比较客气。
而谭业军因为以前只是指导员,所以魏海龙根本就不怎么重视他,只是跟所长打的火热,谭业军就跟有点同命相连的高坤关系不错,两人还经常凑一起喝个小酒,下个象棋,聊聊人生。
谭业军主持派出所工作以后,魏海龙又专门来拉拢过他,但是谭业军表面上对魏海龙很尊敬,但其实根本就不尿他这一壶,心里面跟高坤的感情要比魏海龙亲密很多。
他现在知道陈庆东也是高坤的人,所以爱屋及乌,看陈庆东便也挺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