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东池漓忽地就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剑雪枯恍然大悟地拍掌,却拍得手腕和肩膀都齐齐疼痛,“嘶”了几声后,方才说道:“我知道了!河神!是前不久潜州刚刚崭露头角的修道者,据说他出生于一条河流,所以被称之为河神。而且和你一样,本身修为都极为变态,常常让其他修道者骇然,惹恼他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果真是非常狠,否则丹峰会在岱都里的各个药草交易行也不会一并被他端掉了。
东池漓这才想起来,当日第一次去找乔长风的时候,路过一说书人,听书的人讨论起来的时候,说过这个河神,将他鼓吹得极为厉害。
虽然妄仙道大得可怕,即便是一个州也足以跑死一个却邪修道者了。但因为潜州和雍州相邻,而且岱都已经算是处在雍州的边界了,所以潜州那边的边界修道者同雍州来往还是甚密的,河神会从潜州前来雍州便也不奇怪了。
东池漓倒是非常想见见这个河神了。
不仅是因为河神的名气,更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孩子,还将丹峰会在岱都的势力都端掉了。
东池漓和剑雪枯飞速地赶回百草仙门。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东池漓逮住一个百草弟子就问道:“无常和无邪在哪里?”
百草弟子警惕地看了看东池漓,又看了看剑雪枯,方才放心地说道:“他们正在药田里呢,看样子这几天是被折腾坏了,肚子也饿――诶,倒是听我说完呀!”
百草弟子瞅着东池漓飞速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道:“母亲啊母亲……我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过我的娘亲了,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剑雪枯拍了拍百草弟子的肩膀:“去吧。”然后他往药田的方向走去,自顾自地嘀咕道,“我爹和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都三年了,好我找到哪儿去了……”
东池漓来到了药田中。
夕阳的光芒昏黄地洒了下来,漫山漫野地都是一片暖色,风轻轻吹来,药田里的药香便丝丝缕缕地钻入了东池漓的鼻子,香气怡人。
她看不见无常和无邪,内心依旧是惴惴不安,便冲着药田大叫了起来:“无常!无邪!”
唰唰唰――
风吹药草覆,耳边尽是婆娑之声。
没有回声。
不是说回来了吗?不是说在药田吗!
人呢!人呢!
就在东池漓即将崩溃奔下药田的时候,忽地就有一声口齿不清的“呱”随风荡了过来。
东池漓刹那就泪流了。
他们在。
他们回来了。
哒哒哒――
两道轻轻的奔跑声在药田里响起,然后已经换上赶紧衣裳的无常和无邪蹦上了药田,背着夕阳朝东池漓奔来。
这画面就好似,三年前东池漓第一次见到无常和无邪一样。
泪水不自觉地就泛滥而出。
她蹲下来身来,将本来的无常和无邪抱在了怀中,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哽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无常伸出手来,在东池漓的鼻子摸了摸,然后伸手去拭东池漓眼角的泪:“妈……妈妈,不,不哭!”
虽然无常的话十分不利索,但东池漓却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天籁,将无常和无邪搂得更紧,却也哭得更厉害了。
东池漓在妄仙道这几年流的泪,几乎快比得上在神域星空那活了两万多岁流的泪了。
无邪在东池漓怀中,却光顾着吃嘴里那塞得满满的药草,“咔嚓咔嚓”的,就像是羊在吃草一样。
东池漓哭了一会儿,便揉干净了眼泪,将无常和无邪的身子细细打量了起来,却是满腹狐疑。无常和无邪这几天明明吃了很多苦,但身体上却一点伤都没有了,完全不像当日东池漓看到在笼子里遍体鳞伤的他们。
难道无常和无邪的身体恢复能力真的这么快?
可养了他们三年,知道他们身体恢复能力很好,却也没好到现在这个程度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东池漓望着无邪,佯装生气道:“无邪,你吃够了没有?你第一次开口说话,没有喊我妈妈,却喊别人爸爸去了,你说你是不是欠揍呀?跟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快告诉妈妈,那个将你们带回来的男人在哪里?”
岂料,无常却开口,一顿一顿地说道:“不、不是、是、爸爸!是、好!”
东池漓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常这个小家伙,竟然也认“河神”那个陌生男子为爸爸了!
东池漓不由得有些生气:“无常,你是哥哥,怎么可以跟着无邪胡闹呢?河神不是你们的爸爸,你爸爸是神域星空的人,不是潜州人!”
无常却十分坚定,硬是点头:“是、是爸爸!”
无邪也忙不迭地点头。
东池漓翻了翻白眼:“你们还没见过你们亲生爸爸,别乱叫。如果你们硬是要叫河神爸爸的话,就叫他干爸,咱们等会儿就认他做干爸!你们的亲爸爸只有一个,叫做帝天凌!”
无常还是强行说:“就、就是、爸爸!”
无邪使劲儿点头。
东池漓欲哭无泪,如果让帝天凌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愣是要认别人做爸爸,他一定会气得吐血的吧?
她也要吐血了呀!
是不是河神那家伙教唆无常和无邪的,可恶!
东池漓振作了精神,对无常道:“不是河神带你们回百草仙门的吗?那现在他人呢?怎么没看见他,是不是已经离开百草仙门了?”
无常和无邪的目光倏然看向东池漓身后的远处。
“你在找我吗?”
一道熟悉到东池漓骨子里的声音,就这么从她的背后飘了过来,飘进了她的耳朵,好似有一股麻意激起,直接从她的脚底窜高,背脊一阵颤抖,然后麻意在脑子里炸开,暖意散遍全身。
东池漓倏然转过身去,便看到那映在心里、脑里的白袍,在晚风的吹拂下,飞扬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不争气地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