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商绍城在一起,岑青禾从来不用操心什么,一切听他安排就好。窝在宽大副驾,车内很暖,人一安逸就容易犯困,加之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所以不多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在副驾睡,小二在后座睡,商绍城焦躁了一整夜的心,莫名其妙的被抚平了许多。他最喜欢的都在他身边,这种感觉奇异的美好。
岑青禾睡得很踏实,中途醒都没醒,再睁眼,她慢慢动了下身体,脖子歪了太久都快僵掉,商绍城的声音从旁传来,“睡好了吗?”
岑青禾从鼻子中哼了一声,软软问:“我睡了多久?”
商绍城说:“两个多小时吧。”
岑青禾诧异,“这么久?”
商绍城说:“你都打呼了。”
她咻的侧头看向他,眼带惊恐的说:“真的假的?”
商绍城面不改色的说:“真的,幸好你没跟别人一辆车,不然真要让人看笑话了。”
岑青禾蹙起眉头,一脸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懊恼的表情,兀自嘀咕,“怎么会呢……”
商绍城实在没憋住笑,乐了一声,她马上侧头瞪他,“你是不是诓我?”
商绍城说:“你连厚脸皮都不怕,还怕睡觉打呼?”
岑青禾说:“我骂你厚脸皮和不是男人,哪个杀伤力更大?”
他轻笑着道:“对个人性别还挺维护的。”
岑青禾翻白眼瞪他,“我要是个男的,你第一个哭天抢地。”
他认真点头,“那倒是。”
两人斗了会儿嘴,把小二都给吵醒了,闲着没事儿,岑青禾把手机拿出来,又连上车内蓝牙,“我介绍一首歌给你听,看你懂不懂得欣赏。”
商绍城也道:“我来鉴赏一下你的品位。”
说话间,车内已经传来一阵诡异又妖娆的音乐前奏,几秒后,一个女人有些飘远的声音传来,“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岑青禾特别喜欢这首歌的曲风和歌词,每一句都道尽人性虚伪与贪婪,都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可偏偏奢望十全十美。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糜颓,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整首歌几乎没有重复歌词,每一句都是那么的华丽而又一针见血,岑青禾的手指随着乐声在腿上打着节拍,一首歌过后,她侧头问商绍城,“怎么样?”
商绍城说:“是你的风格。”
岑青禾道:“上次我唱的《奇妙能力歌》也是她的,我最近超喜欢她。”
商绍城说:“词儿挺好。”
她问:“你最喜欢哪句?”
商绍城道:“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岑青禾忍不住过去拍他手臂,“跟我一样。”
商绍城道:“别拍我马屁。”
岑青禾说:“谁拍你马屁了,我最近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歌,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呢。”
商绍城说:“你唱我听听。”
岑青禾说:“不好吧?”
他说:“大胆的唱,跑调儿也就我一人儿能听见,小二没什么鉴赏能力。”
岑青禾不服,谁说她唱歌跑调儿了,当即清了清嗓子,她开了伴奏给他唱歌。
一首唱完,她看着他道:“赶紧夸我。”
商绍城唇角勾起,轻笑着说:“我耳朵怀孕了。”
岑青禾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道:“你也给我唱一个。”
商绍城说:“我开车呢。”
岑青禾说:“你又不用嘴开。”
“会分心。”
“那你找个地方停下,我开车。”
她非磨着他,要听他唱歌,没辙,商绍城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开口,低沉的声音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岑青禾没想到商绍城一开口会唱这样一首经典老歌,他平常说话声音就低,唱歌的时候更是又低又沉,直让她整个人软在副驾上,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泛起。
他没有伴奏,只是一个人轻声哼唱,那么简单的旋律,可是从他嘴里面唱出来,却满是深情的味道。
在他唱到‘轻轻地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时,岑青禾扛不住,伸手捧住脸,整个人呈迷妹花痴状态。
商绍城余光瞥见,唇角轻勾,声音更为勾人。
趴在后座的小二,蓝眼珠往商绍城那边瞄,灰眼珠往岑青禾那头瞥,看不懂两人在那儿美什么。
一聊天时间过得就快,跟着前面车辆,他们下了高速,逐渐行驶在远离市区的窄路上。起初道路还是正常的平整,只是不宽,但是开着开车,没多久路面就从水泥的变成细碎沙石的,再往后,地面坑坑洼洼,时不时就要陷一下,搞得小二都从趴着晃到坐起来。
周围早就不是岑青禾熟悉的样子,两侧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未开发的荒凉。今年冬天已经下了几场雪,市区内自然是看不见雪在路面上,但这里还维持着一片白茫,明显是没人打理。
岑青禾问商绍城:“你来过这儿吗?”
商绍城换个方式回答她:“上次你把我拐到六环,我都以为自己出省了。”
岑青禾抿抿唇,她现在都觉得自己出国了。
“怎么夜城还有这么偏的地方,我以为明年要修到七环,整个夜城连平房都看不见了。”
商绍城说:“你知道七环要圈多大的位置出来?夜城再大点儿都快把省装下了。”
岑青禾点点头,也是。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地,她忽然笑道:“盛天是不是要把这些地都买下来建房子?想想都替你们高兴,数钱数到手软。”
商绍城被她单纯的想法逗笑,出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大的地也是公家的,到时候都要走竞拍流程。”
岑青禾自信的说:“早晚都是盛天的。”
商绍城觉得她特别有归属感,不由得出声调侃,“你是单纯的信任盛天,还是因为盛天姓商?”
岑青禾转头看向他,出声回道:“因为你。”
三个字而已,商绍城顿时心底一片酥麻柔软,她总是这样,很轻易就能找准他的喜好。
他对她伸出右手,岑青禾把左手放在他掌心,他一只手开车,另一手握着她。
此时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周围景致如果不事先定位在夜城,说是任何一个荒凉区域,岑青禾都会信。
路是越来越不好走,哪怕坐在三百多万的SUV里面,岑青禾还是被颠得左右晃。
开着开着,前面车尾亮了红灯,然后逐渐停下,商绍城也减速停车。
岑青禾说:“到了吗?”
看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像是到地方的样子。
不多时,余楚楠从前面走过来,地面全是高低坑洼的泥土,她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岑青禾都怕她崴到,好在她驾驭能力很好,终是来到商绍城所在的车门边。
商绍城降下车窗看向她,余楚楠说:“商总,前面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货车过不去,您这车的底盘估计也得刮到,我刚跟村主任联系过,他们说马上派车过来接应,您跟岑小姐再等一会儿。”
岑青禾马上道:“我们没事儿,你快点儿回去等吧,太冷了。”
余楚楠朝着她点头微笑,商绍城也好说话,应声升起车窗玻璃。
原地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岑青禾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传来,因为路太窄,前面又有大货车挡着,她看不见,但心里已经开始狐疑,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种交通工具吧?
想着,余楚楠又从前面过来,商绍城降下车窗问:“车来了吗?”
余楚楠满脸的尴尬和欲言又止,赔笑道:“商总,村里派了拖拉机和农用车来接我们,这种车才能进村……”
岑青禾就知道,拖拉机!怪不得是突突突突的声音,她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这种车在夜城市区当真少见,她也是小时候在安泠街上才能看到。
余楚楠怕商绍城翻脸,所以不等他回答就开始给他做心理建设,还向岑青禾投去求助的目光。
岑青禾也只是刹那间的惊讶,很快便对商绍城道:“走吧,咱们下去。”
商绍城没想到下了乡这么麻烦,开好几个小时的车也就算了,现在还……
岑青禾特别随意,主动下车,然后把小二也牵下来,一人一狗往前走,待绕过大货车,这才发现路前来了七八辆拖拉机和农用车,场面也不小。
两边人都下来了,盛天一行人都是职业装打扮,还有专人负责拿着摄像设备。
余楚楠过去跟村主任联系,意思是先让商绍城和岑青禾走,别在外头站着,现在可零下呢。
村主任听说商绍城就是资助者,忙上前跟他握手,商绍城会以微笑,也是礼貌的。
“来来来,顶天你带商总和这位姑娘上车。”
顶天俩字一出,岑青禾瞬间低下头,强忍着笑。
商绍城跟她手拉手,猜到她要干什么,他捏了她一把,示意她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