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力量,才能打开磐石中隐藏的那扇门?”
独孤鹤轩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同样的问题,然只能是于百思中不得其解罢了。思索时,不知不觉来到了青竹林外,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他无缘无故栽倒在地的地方。十一年前,那场短暂的梦境,清晰的浮现于脑海。两个神秘的影子,一个玉姿仙裳,一个青铜面具。
“红与黑?”独孤鹤轩紧锁眉宇,向青竹林内走去,心道:红黑雾气,红黑影子,红黑玄棺?冥冥之中,恐非偶然!莫非,龙渊谷与元始剑宗真有某些渊源?
这是一个极大胆的推测。
自人族有记忆以来,元始剑宗是无可争议的正道领袖,龙渊谷是公认的亦正亦邪的世家联盟。追根溯源,元始剑宗的起源是有着清晰的记载,本就是“三大仙尊”之首的元始仙尊所创立。龙渊谷,恰恰是说不明、道不清。
但是,这些已知的事情,有个重要的前提:人族开创文字文明伊始!
故而,独孤鹤轩大胆的追问:在这之前呢?
行走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的竹林作响。本能的霎那一瞥之际,视线里掠过一道影子,一闪即逝。独孤鹤轩依旧靠着本能的驱使,脚下生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慈航果树前。
“不好!上当了!”惊呼一声,急忙掉头,如一道闪电似的来到磐石前。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错觉?幻觉?”扪心自问的同时,围绕着磐石打转,心道:除了我与师父,谁还能进入青竹林?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入青竹林?
独孤鹤轩没有答案,脚步亦没有停下来。
清晨,朝阳冉冉,朝露缤纷。绿意盎然的青竹林,披上了锦织霓裳。
一人,一石,人如石化,石如人活。
突然,独孤鹤轩伸出右手,轻轻按在磐石上,仿佛顺着一条线慢慢摸索了下去。这个位置,乃是打开一扇门的地方。粗糙的磐石,好似荆棘,有些扎手。可除此而外,并无异样。
纵使如此,独孤鹤轩继续摸下去,直至地面。地面上长满了杂草,若说有异样,任谁也不会相信。独孤鹤轩思忖片刻,微一用力,连同杂草压向地面。刹那,心中一动,手中一紧,顿若按在了开关上。
恰逢其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真聪明!”
紧接着,塌天之力瞬间而至。独孤鹤轩只觉得天昏地暗,身如灌铅,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 * *
独孤鹤轩悠悠苏醒,刺眼的朝阳,让他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可据时辰估算,自己只是晕倒了不到一刻的时间。他呼啦一下翻起身,盯着地面。
那里,原本是杂草丛生。此刻,却有一个显眼的圆形地坑。
是谁?从这里取走了什么东西?
独孤鹤轩缓缓握紧拳头,放眼望向青竹林。顿然觉得,元始剑宗中隐藏的秘密,恐怕是太上长老与长老们,都不尽然知晓。
不过,神秘影子的突然出现,反而令独孤鹤轩想通了金铃魔神分身的事。无疑,它是被刻意引到这里。而且,此事与慈航果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同时,神秘影子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慈航果。
慈航果的出现,势必会造福元始剑宗。故而,第一个明确的答案出现了,即神秘的影子不会是元始剑宗的对头。
于是,第一个明确的问题亦出现了,即神秘影子的目的是磐石下的“神秘之物”。
“先前的大战,为何其他人不出手?”
独孤鹤轩再度回到这个问题上。隐隐中发觉,宗门中的各脉,似乎共同知晓一个秘密。大家都在寻找各自的答案。那么,这个共同的秘密,会不会就是神秘影子?
正在此时,青竹林外传来嘹亮的长啸。
“又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找我!”
独孤鹤轩没有及时离开,而是又一次来到慈航果树前。冥冥之中,总觉得这棵树会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亦觉得未到时机。
为什么?是我太弱!
留下最后一个疑问,飘然离去。在离开青竹林时,突然想去道院的那扇篱笆门前看看。
没有任何理由的驱使与支配,就是默然的想去看看。
看什么?是那把扫帚?是那扇门?还是哪位叫“天澜”的普通道姑?
唔!她,似乎也不普通!
突然间的感觉,竟令独孤鹤轩犹豫不决。驾驭的星河剑不由的驶向道院。
* * *
“师弟,你这是要去那里?”迎面有人突然喊话,独孤鹤轩为之一怔,发现是星雾,星雾不待独孤鹤轩回话,续道:“远峳师叔找你有事!快回黄庭峰!”
“哦!”独孤鹤轩御剑停下,呵呵一笑,道:“师姐,恭喜你!”
“师弟,你别酸讽我!不过,远峳师叔说‘掌教师伯传话,以后让我多走动。’”星雾明白,独孤鹤轩是话里有话,却故意不说破。
道行大进,根基稳固,同辈中第一人,宗门自然没了继续打压的理由。掌教真人的一句“多走动”,那意味着什么,宗门中人都清楚。
二人一起回黄庭峰。起初是沉默。眼看快到黄庭峰时,星雾开口道:“师弟,我想买些你的灵丹。”
独孤鹤轩朗声大笑起来,道:“师姐今非昔比,是该开始栽培自己的势力了!”
原来,星雾本家姓吴,是清洲南门山吴家的嫡脉一支。说起这支吴姓家族,要是放在两千年前,可是位列一流世家的行列。其内在实力,完全不逊于元始剑宗最强的几大附属世家。
蹊跷的是,这个世家大族,莫名其妙的没落了。没有征兆,没有仇杀,没有自然灾害。两千年来,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总之,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没落了。近两千年来,再也没有出过金丹境修士。甚至有几代,连神意境修士也没有。
到了当今这一代,因慈航峰的紫芝长老与吴家祖上有些源渊,便将修炼资质尚可的星雾带回了慈航峰。单从星雾不用本家姓名来看,足见无论是紫芝长老,还是吴家,都不看好星雾将来的前程。
只不过,造化弄人,时来运转。星雾却“意外”的大突破,未来前程似锦。如今的南门山吴家,已呈现出不同往日的兴盛局面。这还是在没有切实得到好处之前。
虽说吴家的家道没落,但香火旺盛,子孙后代人数众多。其中,多半是不成材的料,可也有那么几人是好苗子。星雾欲全力栽培,中兴家族,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师弟,听说你在分享一种‘粥’时,星河盟的属员人人有份。”星雾继续问道,口气如请教,“我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按照长久以来的规矩,不应是集中资源、重点栽培?那种泛泛的栽培,并不被人称道!”
“师姐,你说的没错!”独孤鹤轩先是肯定了她的话,淡然一笑,道:“此事,每个人的地位、角度、立场不同,对待的态度与方式自然也不同。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不得已的‘泛投资’。考验眼光的同时,也考验我的腰包。但是,不去尝试,我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投资?”星雾有些疑惑,有点明白,道:“细细想来,的确如此。这种事,那怕是师徒之间,那怕是骨肉血脉之间,永远是机会与风险并存。”
独孤鹤轩道:“对!一切皆起源于‘人的欲望’!圣人有言‘去人欲,存天理’!”
星雾默然片刻,道:“师弟,我也想买些你的粥!”
“可以!”独孤鹤轩笑道,“对我来说,一些炼丹灵材比灵石更具交易价值。师姐,这事我可不会马虎。”
“我现在还是很穷,你这就赖上我了?”
星雾清楚,自己能大突破,不就是独孤鹤轩制造的一次意外事件。单说此事,也应该好好感谢独孤鹤轩。不过,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防线,注定了她不会与独孤鹤轩走的很近。然而,独孤鹤轩对于交易灵丹的事,不是打马虎眼。
这本不怪。天下那有天天免费的午餐?何况,以星雾现在的道行,随便进入清微山脉走一趟,收获绝对少不了!
二人说话间,已来至紫薇大殿近前。大殿里有三位长老,元始峰远峳,金光峰泰宝,仙鹤峰懿端。独孤鹤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门拜见三位师叔后,不再多言。
远峳长老开口道:“师侄,掌教师兄有令,命你将那三万人带回宗门,妥善安置。”
“现在?”独孤鹤轩心想:我还以为他们忘了这三万人。没想到,个个都惦记的这么上心。
暂属星河盟的元始剑宗外门弟子,人数多达三万众。从一开始,独孤鹤轩对他们的栽培,不同其他人。如今,有些好苗子已经开始出头。尽管独孤鹤轩尽力捂着,但显然此事没瞒过手眼通天的远岳掌教。
远峳道:“不错!最好,今夜将他们带回!同时,要明确他们外门弟子的身份!”
有了此次突发事件,宗门的确有理由这么做。然而,元始剑宗对外门弟子这个庞大的群体,从来没有正式的管过。现在立刻要正式管理,于是,连最起码的起居地问题,都成了首要的大问题。
这个问题,无疑是宗门交给了独孤鹤轩。
独孤鹤轩道:“掌教有令,弟子遵从。黄庭峰在东,问缘峰在西,两峰相距不过三百里。以弟子之见,当开辟问缘峰及周围峰群,以供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居住,及日常劳务地。”
“好!此事,我回禀掌教师兄!”远峳道,“师侄,你立刻赶往大断山脉,亲自将三万人带回!”
“哦!”独孤鹤轩应了声,平静的走出大殿。他知道,宗门高层又有新的安排了,自己这位刚主持灵霄、黄庭二峰不久的人,恐怕是待不长了。
万年巨派中的权力更替,往往只在一瞬间。可是,这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